来电的不是妹子，是空姐。

    十月底的夜晚有些凉意，短袖风衣、及膝裙和中靴的搭配既保暖又显淑女风，再披一条炫彩丝巾，瞬间增添几分少女气息。

    “呵~我都等困了。”

    她抻了个懒腰，卫衣上顿时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可惜老秦还没回神，很是平淡的道了一句：“抱歉，在跟长辈聊天。”

    “哦……”

    凯子心不在焉，官萍萍就有些失望，理了理丝巾，闷声道：“那走吧，想吃什么？”

    “听你的。”

    走出大堂，冷风一吹，老秦渐渐清醒，等坐上惹祸车，他抽了抽鼻子，忽然凑到空姐耳畔低笑：“feelmore（费洛蒙）？”

    “什、什么费洛蒙？”官萍萍红了脸，有种约会时故作矜持，结果一不小心打翻坤包、里面掉出一整盒计生用品的社死感。

    “没啥，没啥。”

    渣男嘿嘿坏笑，趁着系安全带的机会揉了揉腰，又摸了摸右手裤兜……

    其实空姐也刚到京城。

    她家在津门，十三太保被揍进医院，她担心老秦犯法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结果老秦屁事没有，她却不得不回家交代情况。

    “我说我怎么出来的那么快。”

    某家情侣主题餐厅的包厢内，老秦喝了口柠檬水，嘻笑道：“替我谢谢叔叔，要不是他，我这会儿就得在局子里吃盒饭了。”

    “满嘴跑火车。”官萍萍没好气，“我爸是找人了没错，可你猜他怎么说？”

    “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所以决定把女儿送我，再陪送几套房子当嫁妆？”

    “呸！想的美。”

    空姐眼含春水，风情妩媚。她爹只是个芝麻官，接到求助也没打算出多大力，打个电话问问，行就行，不行也算尽心了。

    人嘛，都这样，评价别人慷慨激昂，轮到自己又是另一套标准。

    不想电话那头热情的出奇，话里话外的打听他跟老秦的关系，于是官爸又语重心长的教导闺女，做人要知恩图报……

    “谢谢你了。”她端起红酒，眼波荡漾。

    “甭客气，为美女服务是每一只舔狗应尽的义务。”

    “我可没看出你哪像舔狗。”空姐不满：“我都喝酒了，你还拿柠檬水糊弄。”

    “喝醉了会失身的，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自己。”

    “讨厌！”

    官萍萍拿手拍他，不料落点处的小臂一翻，纤纤小手便自投罗网般没入满是老茧的大手中，小手挣了挣，随即软化。

    音乐似有若无。

    灯光暧昧朦胧。

    狭小空间内，费洛蒙的气息渐渐浓郁，官萍萍故意选了一家情侣主题餐厅，但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一时心率飞涨。

    渣男眉眼含笑。

    这种场面他最有经验了，以不急不缓、坚定不移又不至于引起对方反感的速度慢慢贴近，直至额头相接，柔唇细啄。

    “她……还好么？”

    半晌后，官萍萍觉得是时候了，钓凯子不能喂得太饱，否则容易失去新鲜感，就像通关太快的游戏留不住玩家一样。

    老秦心里咯噔一声，能问出这话说明人家没打算走肾、或者走肾也要有个名分，问题是不打算鼓掌你喷费洛蒙干嘛？

    他沉默，松手。

    该说这货渣的挺有原则，既然对方要的他给不了，那就没必要再说他已经跟于蓓分了这种虽然真实却带有误导性的话。

    死渣男！

    官萍萍用力咬着下唇，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偏偏恨不起来，毕竟这家伙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她自己也目的不纯。

    算了，就这样吧！

    空姐勉强笑了笑，准备结束这场并不美好的约会，没想到酒杯一端，那厮居然闭眼、侧脸，摆出一副等待被泼的模样。

    “呵！你还挺有经验。”她冷言讥讽。

    老秦觉得委屈，小声辩解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第一次。”

    “第一次劈腿？”

    “第一次误解，你的香水……总之是我的错，对不起。”他起身道歉，随后就想闪人，官萍萍柳眉倒竖，当即怒喝：

    “把话说清楚，香水怎么了？”

    “你不知道？”老秦有些疑惑的解释，“费洛蒙分很多种的，你用的是会促进荷尔蒙分泌，让人产生……想法的那种。”

    “砰！”

    餐桌脆响，官萍萍俏脸含煞，抓起手机就要质问送她香水、并神神秘秘的表示多喷点就会让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室友。

    渣男吓的一哆嗦，眼睁睁看着她拿了放、放了拿，时而愤怒时而颓然，最后猛的摔掉手机，端起酒杯就灌了好大一口。

    “咳！咳！咳！”

    官萍萍眼角流出两行清泪，也不知是因为塑料友情还是被酒呛的，老秦硬着头皮给她递上纸巾，然后尴尬的站在原地。

    “谢谢，你走吧。”

    “诶！”

    ……

    渣男就是渣男，空姐没拱成，扭头就求麦姐姐收留——事实上他本就打算和麦殊共度良宵，空姐才是半路截胡的那个。

    “去哪鬼混了？”

    长吻过后，麦殊抽了抽鼻子。老秦赶紧编瞎话：“哪都没去，刚跟中戏的朋友聚了聚，她们带妆去的，身上香水重。”

    “信你才怪。”

    麦姐姐白他一眼，未施粉黛的面容不甚精致，但成熟的韵味和风情就像熟透的桃子，让人食指大动，直想大快朵颐。

    于是小狼狗嗷呜一声，冲上去就啃，麦殊伸臂架住：“去洗洗。”

    “一起！”

    “我洗过了。”

    “再洗一遍。”

    “啊！”

    色胚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的奔向浴室，转眼间一件件附着物四处抛撒，雾气随嬉笑升腾，浅吟低唱与流水共鸣。

    老秦喜欢麦殊。

    她拎的清深浅，不深谈，不贪图，有种介乎朋友和恋人间的微妙，不能完全信任，但也无需处处提防，还喜欢叫爸爸……

    “看微博了么？”

    一番云雨后，麦姐姐慵懒的刷着手机。老秦摇头，狗爪子四下游走：“懒得看，除了明星八卦就是骗钱广告，无聊。”

    “讨厌！”

    麦殊按住到处作乱的大手，认真道：“微博不是UC，没那么多广告，你最好适当回复网友的留言，这样才能保持影响力。”

    “不，我不需要。”想起道长的告诫，老秦语气坚定：“搏击运动员的影响力是打出来的，我的战场是擂台，不是微博。”

    麦姐姐皱了皱眉。

    她不是温婉可人的性子，换别人这么说，她要么冷笑一声不予置评，要么引经据典怼到对方哑口无言，但对小狼狗嘛……

    先给个香吻再说！

    一个不够就两个，还不行就换位置！

    于是等到第二次贤者时间，桀骜不驯的小狼狗被训的服服帖帖，训导员也累的声音嘶哑，起身拿手机都费了好大力气。

    “×的！”

    刚看一条，老秦便怒火上涌，瘤衅迖引用公安大学请他做顾问的微博，还阴阳怪气的留了句话：「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还有呢！”

    麦殊手指轻划，第二条微博转瞬呈现，职业是主持人、自称散打主席的症患愚留言：「欺负退役选手，不知天高地厚」。

    “继续。”

    老秦声音冷硬，但看到第三条微博后又有些好笑：“这家伙是友军，厚葬吧。”

    “友军？”

    麦殊指着老徐那条不打假拳的微博道：“打假第一人的招牌砸了，他不恨你？”

    “不会。”

    老秦解释道：“我赢的光明正大，他输的心服口服，徐哥这点人品还是有的。”

    “哦。”

    麦殊也不多问，继续打开第四条、第五条……最后笑问：“亲，有什么感想？”

    老秦沉默。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眉间镌刻着无法言述的疲惫，万里长征刚走出一步就有这么多人眼红，接下来又会有多少阴暗鬼蜮？

    言语如刀，人心似箭。

    老秦不怕苦累伤痛，面对十几条诛心之语却生出了无力感，那些人就像蛆虫，肆意啃食、污染着他费尽心血才养出的幼苗。

    打？国家自有法度。

    骂？怎敌悠悠众口！

    正惆怅间，脸颊一片温热，一只柔软纤细的小手抚上胸膛，耳边亦响起鼓励之语：“兵来将挡便是，别忘了，你还有我呢。”

    “谢谢。”

    老秦握住她的手，仿佛在胸膛上支起壁垒，护住心中摇曳不定的火苗。麦殊犹觉不够，干脆侧转身体，用肌肤传递温暖。

    她后悔了。

    她只是出于职业尊严，想用事实证明宣传的重要，没想到那些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话语竟然让杀人都面不改色的男人颓唐。

    “小狼狗……”

    “嗯？”

    “不要灰心，没有人能面面俱到，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你只管在擂上拼搏，背后的暗箭就交给我吧……”

    她呢喃着向下轻吻。

    老秦一手抚着秀发，另一只手张开又攥紧，迟迟没有回答。

    他在犹豫。

    以两人的关系，他可以请麦殊曝光那些骗弗雷兹的公园老头，但微博账号不是一朝一夕的投入，他不知该不该交给麦殊。

    “小狼狗……”

    注意力不集中，身体就有反馈，麦殊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一语双关的道：“打起精神，我的小狼狗可不会轻易认输。”

    “认输？”

    老秦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有家世背景、年龄大他十岁的女人都不怕，他怕什么？他为什么要畏首畏尾、犹豫不决？

    “老子从不认输！”

    心中摇曳的火苗随着宣告冲天而起，他双臂一推，在美娇娘的惊呼声中反客为主，随后狞笑着反问：“妞，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了。”

    “还有呢？”

    “爸爸我错了！”

    老秦哈哈大笑，于蓓单飞的郁闷，道长告诫的束缚，蛆虫带来的恶心，所有的纠结郁闷都在这如泣如诉的声音中散去。

    怕？怕个鸟！

    都是路上的风景，遇到美的就驻足看看，遇到屎就赶紧扭头，就像道长说的，记于心，勤于行，总有一天能走到终点！

    ……

    夜色深沉。

    几番云雨后，麦殊甜甜睡去，面色如晨露中的鲜花，老秦爱怜的拥着她，呼吸渐渐放缓。当海风吹拂时，他挥了挥手：

    “开始吧。”

    话音落下，场景瞬间由威尼斯海滩切换为宾馆客厅，两道人影也在其中摆好姿势，其中一位青袍步履，正是清枚道长。

    老秦双手虚张。

    虽然他输的一败涂地，不能开启模拟对抗，但系统还有无死角录像功能，完全可以用4D投射的方式重现当时的场景。

    画面逐渐放大。

    老秦非常猥琐的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打量清枚道长的膝盖。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分毫不差的？

    在接力赛中，最完美的交接就是接棒手提前预跑，并且刚好在交棒手速度最快、自己速度也最快的那一刻接过接力棒。

    可接力赛的队员要同吃同住，经历过无数次的配合训练才能接近完美，他和道长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的训练配合？

    没办法，撒币吧！

    蹲到眼花腿麻也没弄明白愿意，老秦眼含热泪，不得不向死要钱的系统购买一份赛后分析，就跟学渣买试卷答案似的。

    “系统，你大爷！”

    几秒后，这货一把将答案扔在地上，指着天花板叫骂：“老子想知道的是她怎么做到的，不是她为什么能做到，懂？！”

    系统不理他。

    被仍到地板上的答案幽幽的亮着两行字。第一行：宗师者，神完、精壮、气足。第二行：神完可以先知，精壮以供驱使。

    没了！

    老秦快要气疯了，「神完可以先知」好理解，但这是废话，他前些日子都能从毛孔变化中察觉攻击落点，更何况宗师？

    「精壮以供驱使」也好理解，说的是察觉到攻击落点后，身体能够及时做出反应，可他花钱买答案的目的不是这个啊！

    这就像德国乒乓球选手玻尔赛后问马龙「我怎么才能战胜张继科」，结果马龙告诉他：「每个球都上球台就可以」一样。

    错了吗？半点没错。

    有用吗？有个毛用！

    然而系统的服务宗旨和德云社差不多，想退票是不可能的，老秦骂了半天，地板上也只多了几个字：宿主实力不足……

    啥意思？

    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老秦把后槽牙咬的咯嘣响，恨不得见啥咬啥，不过道长就在眼前，告诫言犹在耳，他气了没多久便调整呼吸、平复心绪。

    “记于心，勤于行。”

    “记于心，勤于行。”

    “记于心，勤于行！”

    许久没更新过的秦氏国术修炼守则又添一条，他攥紧拳头，缓缓提至肋侧，脚下扎稳二字钳羊马，从小念头开始重新演练。

    心若在，梦就在。

    大不了重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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