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宣布御驾亲征之后。

    他人还未到，大唐方面便已经开始在云中郡的云中城集结，并建起了巨大的营盘。

    之前，李承乾本打算让杜愈直接将信送到这里。

    只是后来出了田德庸那档子事儿，就只能折中选择了更近的云州城。

    也是赶巧，杜愈能在云州城遇上刘旻，否则这事儿还真就不太好办了。

    而在踏上归途之前，李承乾也没忘记那几个要烧死自己的家伙。

    他在刘旻的耳旁低语了两句，便乘上马车走了。

    至于那几个懒汉是什么下场，就无需多言了。

    反正最后听说，他们被刘旻送到了阴山上去种树去了。

    至于是否能活着从阴山上下来，那还得看刘旻的心情如何。

    而那位欺压了杜愈与杜雅良久的里正田德庸，李承乾自是没有放过。

    他让刘旻当这全里的人面，将其扒光了上半身赏了二十鞭子。

    不过这事儿确实搞得田德庸挺迷茫，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挨得打。

    ……

    话分两头。

    当李承乾重回云中军营时，已然是十几日之后了。

    见到李承乾活着回来，李勣差点当众飙泪。

    也得亏是李承乾反应及时，赶忙将他拦住。

    要不然这老将军怕是就要当场抱着李承乾痛哭一场了。

    李承乾赶忙道：“老师切莫为我着急，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当下最重要的事儿是赶紧通知长安方面，我已经回来了。”

    “殿下说的没错。”

    “我这就去吩咐。”

    说完，李勣便下去叫来传令兵，将李承乾已经回来的消息传回长安城。

    现如今，大唐的水上运输业区域完善。

    从漠北道传信到长安城，最多也不过两日而已。

    李承乾望着渡口，叹息道：“希望能赶得上。”

    若李世民真抱着要给自己报仇的信念来打这一仗，那不论对大唐还是对东北三番都是一场灾难。

    大唐的甲士会死。

    东北三番的百姓会死。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李承乾实在无法接受，那么多人因自己而丧命。

    不管是唐人还是新唐人也好，乃至东北三番的百姓也罢，到未来不都会成为一个国家的人么？

    既如此，又为何要添加那份血债呢？

    与其用铁血手腕进行征服，还不如利用文化优势将其同化。

    况且受欺负了总是找自己老子帮自己报仇，总归还是不太好。

    有一些仇，还要自己报才行。

    李承乾微微眯缝起眼睛，望向天际。

    “这一次，就无需您来了，我自己便足以。”

    ……

    本来，李世民打算七月中旬便出发前往漠北道。

    但在他出发前一日。

    李承乾的信使忽然来了。

    当听闻李承乾还活着的时候。

    李世民亦是沉默良久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但从他那几欲饱含热泪的双眼便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他摇头笑着：“这小子，命是真大呀。”

    见他那模样，周公公亦是满心欢喜。

    距离前线传回李承乾失踪的消息，不过三四日的功夫，李世民就宛如苍老了十岁一般。

    本来茂密的黑发中，也零星的掺杂了白发。

    可现在，听闻李承乾平安无事的回到军营。

    他的喜悦或许旁人感觉不到，但周公公跟随他已经十几年了，此时亦是能清楚的分辨出来。

    周公公躬身道：“老奴早就说过，殿下是个有福的，陛下还不信。”

    “现在殿下平安无事的归来，势必是受上天的眷顾呢。”

    李世民点头笑道：“这事儿，算朕错了。”

    随后，他抬头望向那信使：“那小子，可让你给朕带话了？”

    “有的。”

    信使单膝跪在地上，面朝李世民插手道：“殿下说，儿臣已经长大了，丢了的面子还是要自己找回来才成。”

    “若是总想着让父皇帮着儿臣报仇，那儿臣这辈子也不会有长大的一天。”

    “故而儿臣特请父皇收回成命，此次讨伐东北三夷，就交由儿臣来办。”

    他是以李承乾的口吻说的。

    而李世民听闻这番话亦是心中生出感触。

    儿子果真是长大了。

    一些事儿，也开始不想让老父亲跟着操心了。

    李世民轻轻叹息一声道：“既如此，这事儿就交由他去做吧。”

    “告诉他，此次讨伐东北三夷全权交由他来负责，李勣从旁辅佐，若有需要必须第一时间派遣使者来长安送信。”

    “是。”

    信使应是后，便起身离去。

    而李世民也缓缓站起身来，在周公公的伴随下，急匆匆的向坤宁宫走去。

    这段时日，惆怅的不止是他。

    还有坤宁宫的哪两个。

    一个是李承乾的母亲，一个是眷恋他的女子。

    在半路上时，李世民正遇上了李泰一行人。

    见李世民过来，李泰立马躬身下拜：“儿臣，见过父皇。”

    “嗯。”

    李世民现在无暇顾及其他，胡乱的挥了挥手，便迈步朝着坤宁宫走去。

    见此情景，李泰皱了皱眉，随后迈步跟上。

    “父皇可是要去母后哪里？”

    “是啊。”

    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扬道：“你皇兄今日从前线传回战报，已经开始组织大军向东北三夷发动反攻了。”

    兄长？

    李泰挑起眼帘，有些诧异的望着李世民。

    在他心里，可是认定李承乾已经死在北漠了。

    既然已经死了，怎么还能组织大军反击呢？

    李泰迟疑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的说：“兄长他不是已经……失踪了么……”

    “并没有。”

    “前些时日，他已经回来了。”

    李世民的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喜悦道：“而且什么事儿都没有，现今正坐镇云中大营。”

    听闻这话，李泰着实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

    见此模样，李世民停下脚步，盯着李泰道：“都是亲兄弟，都是姓李，未来这江山也是姓李。”

    “你现在要做的是去好好读书写字学习朝政，待到日后你兄长坐上皇位之时，你也好从旁协助。”

    “今日，你不必去给你母后请安了，回去吧。”

    撂下这一句话后，李世民迈步而走，只留李泰一人站在原地。

    ……

    鹤羽殿内。

    李泰立于书案后，提笔行书。

    周遭的太监宫女，颤颤巍巍的站在各处，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望着纸上大大的死字，李泰的脸色阴沉至极。

    下一刻，他忽然挥手，将纸死得粉碎。

    他仰天咆哮：“没用的东西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那么多人竟连一个李承乾都杀不死，废物都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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