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单立闷声闷气，“你也不怕我破坏公物。”

    “所以叫你收着点力。去外面广场上打吧，地方也宽敞。”

    张单立故作矜持地点点头，这便走到厂房外去，让受训的虚空义体也随他一起出来。于是便是一窝蜂的都跟出来了。

    义体搏击对中洲人来说几乎是一项全民运动，哪怕大部分并不能很好地进行神经链接，但不妨碍大家对这项活动的喜闻乐见，厂里的工人与学者们，除了实在抽不开身的，基本都出来围观了。

    大家伙儿的气氛是很棒的。

    张单立有种重回赛场的感觉，对他来说，这叫重装上阵，自此以后，他便与义体分不开了。作为理论上超越极限同步率的义体操作员，张单立的境界或许是比地球上任何人都高的，哪怕是同样的超限义体操作员，也并不能真正如他一样。说到底，他现在究竟还算不算人都两说。

    “你叫什么名字？”张单立轻轻活动机体，这算是预热，让一些关节处凝固的润滑油重新流动起来。

    “报告领导，我只有代号。”

    “嗯，说说代号。”

    “原机四号-11，量产型。”

    “这是你这台机器的名字，我问你的代号是什么。”

    “机器的代号就是人的代号。”

    张单立迟疑了一下，转头问边宁，“这是你的主意？”

    边宁只是摇摇头，“你看那是谁。”他指着从厂房里背着手出来的小泉老师。

    “哟，难怪了。”张单立依旧很放松，还兴致勃勃地与许久未见的小泉老师寒暄起来。

    “行了，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晚点儿先别走，留在这边。”

    “只怕是没时间。今晚有任务了。”

    “那你有空了得常来。”小泉老师说完这一句，便走到边宁身边站好了，侧头打过招呼：“领袖。”

    “我听说，张单立以前是跟你学的义体搏击，现在的虚空义体战团也是跟你学的，就当是同门的大师兄来指导，虽然是切磋，但也不用畏手畏脚，不必怕伤了碰了，反正是铁疙瘩，坏了咱们再修就是了，技术不过关，等到真正作战的时候，那是真正要吃苦头的。”

    小泉高喊：“你们也都听见了，好好打。现在开始机体自检吧。”

    因为不是专业比赛义体，没有自检指示灯，等双方自行确认完毕后，举手表态。

    “行，开始吧，时间不限，哪一方认输了就结束。”

    张单立轻轻拉开架势，一瞧对面铁灰色的4-11号也是同样的架子，不禁怀念地叹了口气，“铁甲钢拳，百拳之母，让我看看你练得有几分火候了。”

    4-11是中量级义体，而张单立则是超量级，哪怕双方的搏击技术相近，4-11的胜算依旧是很低的。

    铁甲钢拳作为流派时代前的产物，并没有什么针对义体的套路，过于的朴实无华，假如没有兵刃或者枪炮，其实不能发挥全力。

    此时4-11滑步来到张单立身前，动作相当流畅，拧腰蓄力，一拳捣向张单立侧腹，试图击打装甲薄弱处。

    张单立仿若可以前知一般，轻轻抬手，这便正好以小臂架住对手拳路，脚下踩住对方中线，屈膝顶胯，十分轻巧地把4-11抬离地面，再挥手一推，铁灰色的虚空义体这便倒飞出去。

    观众们鼓掌，叫好声不绝。

    4-11当空转身，一个轻盈的机动，让自己双腿着地。

    “好快。”4-11迟疑着不敢上前。

    “动作还算可以，进攻意图太明显了，虽然大家用的是义体，但也不该这样冒进，你大可佯装出拳，试探我的反应速度。”

    4-11很听话，又是滑步上前，这次贴近张单立身前时，做了一个侧滑步，左刺拳朝张单立的右臂打去，不等拳路施展完毕，他便急忙抽身，生怕被对手反制。

    张单立一动没动，“你怕什么？再来。”

    4-11继续听话，这次学着张单立的样子，第一时间去抢中线，试图把左腿滑进对手双脚的间隙。

    张单立抬手穿过4-11的拳路，一下按住他的胸膛，同时是屈膝夹腿，挟持住4-11左足，转身拧胯，使其重心动摇，再按掌一推，4-11又被仰面砸在地上。

    “懂得学习是好事，但你没那个本事一眼就把对手的套路看穿，那就别轻易使用。”张单立不断指点。

    小泉老师感慨，“一举一动，流畅自然，并且没有一点用力过猛的样子，战斗的节奏一开始就在他手上。瞧瞧这小子，现在是宗师风范了。”

    偶戏师便问，“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啊，一直都很灵性，只不过，还是不能和那个人做对比。”

    “哪个人？”

    “我们学校的义体搏击队第一，现在青年互助会的会长，您要是看过他搏斗的样子，那才会真正感受到义体格斗的气势呢。他和张单立是好朋友的，对了，领袖，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您能不能听听？”

    “嗯？”

    “边宁那孩子估计不能接受自己好朋友变成现在的模样，你尽可能别让他们见面了。”

    “晚了，张单立变成这样的消息，也是那位边宁同志告诉我的。”

    小泉老师由衷叹息，“命运弄人啊。他们都是好孩子，却偏偏，一个现在成了政治家，一个呢，又变成铁皮人，本来是该好好上学的年纪，他们都有远大未来。”

    “正是青年人无私的奉献，造就了我们这个时代火热的精神，不必太感伤，只要还活着，远大未来可以由我们亲手创造，而不必去走被制度规定好的道路。”

    “领袖你总是这么理想主义。”一旁的张春城插了句话。

    “有时候是。更多的时候，我愿意称其为革命浪漫主义。”

    大家听闻这话，纷纷都笑起来。

    这边张单立还有闲暇回头看欢快的观众们，他这样的态度倒是叫对手心里十分受挫，这便忍不住气馁，喊了投降了。

    张单立问，“你真的尽全力了吗？这就要投降？你的机体也完好，电量也足，为什么投降了呢？”

    “明知道打不过您，干脆就投降好了。”

    “你就这么肯定你打不过我？”

    “技术也不如您，机体也不如您，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为什么不扑上来抱住我的手脚呢？”

    “肯定会失败的……”

    “你试试。”

    4-11稍作踟蹰，还是选择顺从，朝张单立合身扑上来。

    机体飞在半空，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飞出去四米远，跌在地上还滑行了两米，“叫你扑击，不是饿狗抢食，再来。”

    4-11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整个机体看着都矮了三分。

    观众们啧啧赞叹，“太狠了。”

    小泉老师沉下脸，“还是太嫩了，得加练。”

    边宁摆摆手，“加练的事儿以后再说，下午开个会，咱们讨论一下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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