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平还是第一次来柳四娘的宅邸，这里也非常不错，在姜太平宅子和自然居之间的位置。

    同样是三进，格局不错，和姜太平用道兵不同，柳四娘用的是机关傀儡。

    “这六子怎么办，放自然居吗？”阿狸问道。

    姜太平将柳四娘放在座椅上，这才说道：“不行，他一个普通人，受到了阴气侵蚀，若是这样回去，怕是活不过三天。我需要熬制一些药，来驱散他的阴鬼煞气才行。”

    柳四娘虚弱的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且带他过来吧。”

    阿狸尾巴一甩，六子就落在了柳四娘的脚边。

    “一个凡人，管那么多干什么，生死有命。”

    “正是因为生死有命，他还不该死，至少不该因为我们而死。”

    柳四娘说着手指一点，六子的眉心一缕缕黑气凝聚，随后飘入了柳四娘的掌心，柳四娘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一些。

    姜太平看了六子一眼，叹息道：“六子，你不用装晕了，如果要灭口，还你回来做什么。”

    六子虽然身份低，也没有读过书，但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那是机灵的很。

    闻言翻身爬起来就咣咣的磕头：“多谢老板娘和真人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

    柳四娘摆摆手：“行了，你也听到了，是因为我，你才会被鬼利用的，说到底是我害了你。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完全可以自己开个小店做烧烤生意，足够你下半辈子生活了。”

    “多谢老板娘。”六子犹豫了一下，再次磕头：“六子不想要银子，想要，想要……”

    六子想说却不敢说，今天对他的世界观冲击太大了。

    他自然知道那狐鬼是鬼，但那也是艳鬼，哪里见过强者之间的对决，太过震撼人心，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想要老板娘成全你和那个狐鬼？”姜太平问道。

    “是，老板娘慈悲，若是成全六子，下半辈子，做牛做马任意驱策。”

    柳四娘皱眉想了片刻，叹气道：“也罢，也罢，真人，您看呢？”

    “阴鬼不伤人的办法不是没有，更何况是阴神，若是那狐鬼愿意，我看没有什么不行的。”

    姜太平无所谓，在蒲松龄构架的聊斋直接中，是没有生殖隔离的。

    什么人和狐狸生孩子、人和蝴蝶生孩子、人和莲花生孩子，人和龙生孩子、人和夜叉生孩子等等。

    这都不是问题，其中最直观的就是，原著中，聂小倩跟着宁采臣回家，尸骨被安葬在家里后院。

    过了几年，宁采臣原配死了。

    聂小倩就开始谋求上位，讨老太太欢心，然后成了正房。

    帮宁采臣生了两个孩子，还说宁采臣有三个孩子的命，但第三个孩子不是自己生的。

    然后帮宁采臣纳妾，孩子还当了大官云云。

    具体如何谁也不清楚，有两点说法，一说聂小倩那次喝的水有问题，不是一般的。

    还有就是说，鬼诵读《楞严经》和普通人一样了，白天也能出门。

    但总归就是一点，在这个世界跨越种族的爱恋并不少见。

    所以，姜太平没有怎么在意，只要人家乐意，柳四娘又舍得一个鬼将，他又有什么意见。

    姜太平向来有君子之风，自然喜欢成人之美。

    “既然真人不反对，那我就成全你们。”柳四娘拿出了那个草人。

    六子欣喜非常，从前老板娘对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今晚看到这一切，更让他明白，连一点念想都别有。

    他也清楚了，为什么老板娘非要巴结这个真人。

    一缕阴风刮起，那狐鬼现身，面色木然站在原地。

    她虽然在草人里，但也感知到了一切，她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念头。

    “我见你境界很高，只是力量消散，本想培养你成我手下得力战将。可惜了……”

    “培养我，你帮我害人？”

    “你见识太浅薄了，巫鬼之术，多的是办法培养阴鬼。你那办法，给你一千年也未必能恢复你巅峰状态。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小六子求我成全你们，真人也同意了，如果你也愿意，我有办法压制你阴气。”

    “不用了，我不愿意。”狐鬼说道：“我要变强，如果你真能做到，唯你驱策便是。”

    小六子难以置信的看着狐鬼：“娘子，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不明白吗。你知道的，我可不止你一个男人，数量超乎你的想象。”

    “我不在意。”

    “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是。我付出美色和虚情假意，换取你们一点阳气，仅此而已，这是交易。我并不欠你，至于感情，呵呵……”

    “不，这不是真的。”

    六子失魂落魄，难以置信。

    姜太平却微微摇头，如果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六子在下面，更何况还有比人更逍遥的修士和神仙。

    能登临神仙境，谁愿意做凡人。

    有人会拿白娘子反驳，然而事实是，白娘子根本目的可不是为了报恩，而是为了成仙。

    她成不了仙，问了观世音，这才去报恩，这一定要说清楚。

    秦以后，昊天上帝布局宿命和天人感应，这所谓因果体系更加完善。

    加上绝地天通后，天界灵气不能流通到人间，而人间灵气却不断流失。

    灵气逐渐稀薄，修炼体系也不断的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神仙修士逐渐的世俗化，这是大势所趋。

    这狐鬼境界不低，也接近千年，甚至差点成就阳神，也不知道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

    让她安心做个凡人，陪着一个小伙计一辈子，开玩笑一样。

    如果六子是有才华的读书人，这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的，可惜，他不是。

    世界不是没有奇迹，但奇迹很少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不同的奇迹，都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不过是常人不知道而已。

    六子没错，谁都想要变的好一些。

    他拥有过如此美艳到极点的天仙一样的美人，自然看不上庸脂俗粉，自然不愿意回归现实。

    然而现实是，他的年纪、他的身份、他的才学、他的地位，娶一个一般姿色的女子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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