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炀奄奄一息的倒在那，嘴里还在吐血。

    胥夜走到门口时，停住脚步，“班将军密函里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可会有变化？”

    班炀急忙道，

    “不，不会有变化……穹，穹王会准时恭，恭候夜王。”

    “转告穹王，明晚，本王会准时赴约。”

    “……好，好！”

    班炀吞咽了一口血水，应道。

    胥夜带夙鸾离开后，班炀才强撑着地爬起来，他虽也是练武之人，可功力尚浅，夜王一掌劈的突然，他连抵御的空档都没有。

    “咳咳咳……”

    这个石室算是半个地下室，班炀一步一步的走出去，门外看守的士兵都横卧在地上。

    “……来人！”

    他铆足力气喊了一声，然无人应答。

    班炀闭了闭眼，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于夜王而言，夙鸾到底是什么？

    夙鸾的叛逃，他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若在乎，为何今日这般怜她，若不在乎，又何必发兵攻打炎国……

    他攥紧拳头，不管怎样，他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悉数转告穹王。

    明晚的“休战和谈”，决定着炎国的存亡……

    他不能让夙鸾这个无知愚蠢的女子，毁了整个炎国。

    ————

    胥夜将夙鸾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在他抵达北都之前，就已经有人为夜王食宿打点妥当。

    偌大一座别苑，闹中取静，乍看，像是一个没人住，却保存的很好的豪宅。

    然而里里外外，卢云暗中布了四十六名暗卫，就连前后两道门外看门人也都是隐藏的高手。

    胥夜从正门回来，卢云听到动静闪现，正想问夜王陛下一个人去了哪儿，嘴巴还没张就看到夜王怀里抱着个人……

    那人被裹的严严实实，但卢云还是看到了她的脸，于是僵在了原地。

    “去找两个能伺候人的侍女！”

    胥夜丢下这话就进了屋。

    卢云懵，找两个能伺候人的侍女？他上哪儿找？

    为了隐秘性，夜王初始就没让人安排侍女，现在突然要侍女？

    咽了一下口水，夜王下了命令，卢云自然是要服从。

    看来只能去哪个北都有钱人家抓两个来先用着了……

    不过……夜王带回来的女子，是那废后吧？

    卢云眉头紧锁，让几个暗卫盯紧了屋子，一旦听到屋子里有可疑的动静，就闯进去，务必保证夜王安全。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夜王只不过是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受了伤的弱气女子，卢首领为什么这么紧张？

    “总之，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夜王要是有了闪失，你们就死定了。”

    卢云再三叮嘱都不放心，想着还是自己速去速回最为妥当。

    屋子里，胥夜把夙鸾放到榻上，抬眼便对上夙鸾惊惧和戒备的眼神……

    胥夜沉着脸，甩了一件自己的里衣到她脸上，

    “自己把衣服换了。”

    夙鸾动作迟缓的将那一套黑色男子里衣从自己脸上拿下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你在等什么？”

    胥夜不耐烦的问。

    “……你先出去……”夙鸾轻声道。

    胥夜单眉挑起，“你说什么？”

    夙鸾咽了一下口水，

    “你在这，我……我……”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被本王看光身子？”

    胥夜眯起眼。

    “死了就好了……但不是……还活着么……”

    夙鸾说着，似乎是戳到了她自己心痛的点，鼻子一酸，身体一缩，眼泪就往下掉……

    胥夜见她哭，心里烦，他猛的又到了她面前，吓的夙鸾赶紧抱住了自己，

    “干嘛！”

    “夙鸾，本王真的是对你太好了！让你都忘了，你是本王的妻！”

    “……你，你……你不要，我，我自己可以，我自己可以！”

    胥夜直接上手就要脱她的衣服，夙鸾拼了命的挣扎，她一直都在抗拒他……一直一直……

    胥夜停手，

    “换！”

    夙鸾抿着唇，她知胥夜是不打算出去了，只好将身体背过去，缩着手在那尽可能的换，换好后便立刻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直都没敢抬头看胥夜……

    她不知道胥夜早就转过身去。

    “休息。”

    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夙鸾的唇抿的紧紧的，看起来不打算躺下去。

    胥夜眉头又是一皱，

    “本王说的话，你是听不明白？！”

    夙鸾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咬着自己的唇，她的脑子嗡嗡的……

    在胥夜的注视下，她怎么可能休息？

    “好，既然你不想休息，那就来解解本王心中的疑惑。”

    “……”

    夙鸾抬起头，那柔弱又委屈，带着无助和绝望的眼神……

    该死！该死的班炀！还有这个笨蛋！

    他当初就是知道班炀是个伪君子，才应了炎王和亲，就是知道她的真心迟早会被狗叼走，才把她带回南靖……

    “那个孩子到底——”胥夜问到一半又自己打住了。

    不该问这个问题，不能问这个问题，会把她掐死的……

    他深吸口气，道，

    “你是怎么回来的？”

    “……”

    夙鸾看着他，又是一脸无辜。

    “本王知道有个贱人侵占了你的身体，本王不惜让大祭司双目失明也要窥探天机。大祭司说过，那贱人来自异世。”

    “我说……你便会信我么？”

    夙鸾淡淡道，仔细想来，这是她和胥夜从认识到现在，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当然不会，本王有脑子，会自己判断。”

    胥夜就立于床尾。

    “是在北宸东宫，重新见到班炀后，我就觉得很痛苦，很想睁开眼睛，但是又睁不开，感觉身体很挤，要爆炸了似的……”

    她喃喃说着，轻声细语的……而后下意识的又抱住了自己。

    “班炀经常到北宸东宫，有时候我能听到他和我说话，但又不是我，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问班炀……但是我开不了口……”

    胥夜听得直皱眉，

    “本王可以理解为，你是太想见班炀才会醒来。”

    “……”夙鸾没有说话。

    胥夜又一次深吸口气，良久，他嗤笑一声，

    “现在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觉不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夙鸾闭上眼。

    “为了他不让本王碰，也是为了他偷偷跑出宫外，对吧？”

    “……不要说了。”

    “本来本王想问你，但想想罢了，其实本王早知道这个答案。”

    胥夜坐到床边，身体凑近，盯着她，

    “你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班炀的，你是想就算不能和他私守一生，如果能有一个他的孩子，你也死而无憾了。”

    “……”

    “你不知从何处听来消息，炎国使臣来了南靖，领队的是班炀，所以你便想把你在寂寞深宫里的愿望变成现实。”

    “……”

    “你想的是，只要你谎称本王临幸了你，不想因腹中龙嗣卷入深宫的尔虞我诈，你宫里的人就不会把你有孕的消息传出去。”

    “……”

    “你以为本王厌弃你，以为你行刺未遂，本王虽不杀你，也绝不可能会再宠你，留你也只是因为和炎国有盟约，对吗？”

    “……”夙鸾点头，眼泪往下掉，当初，她就是这么想的……

    “你知本王并不好女色，继位时间又短，不知有多少公务要忙，更不可能抽时间去见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和亲公主。”

    “……是……”

    “你的想法如此愚蠢……可竟真的让你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胥夜闭了闭眼，重新睁开，

    “夙鸾，你可知本王从未厌弃你。”

    胥夜定睛看着她，这一句话，是今日他说过的所有话里，相对没那么可怕的一句。

    夙鸾睁着大眼看他……

    “本王是给你时间，让你忘记班炀。本王……是在等你。”

    “……”

    夙鸾心脏漏跳了一拍。

    与胥夜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间，夙鸾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他。

    他的灰瞳虽与炎国人不同，却也并不是那么骇人……

    “你……”夙鸾猛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喜欢我？”

    “……”

    他眼里轻轻晃动的柔情，瞬间消散，“本王何时说过喜欢你！本王疯了？”

    “……”

    “……夙鸾，本王告诉你这些，是要你知道，本王娶你回南靖并非要折磨你，本王也是给过你机会的！”

    “……”

    “本王要你知道，你曾经可以与本王一起君临天下，你曾可以成为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人，你曾经放弃了一个多好的机会，就为了班炀那个伪君子。”

    胥夜说着，嘴角扯了一下，“后悔了吧？本王就是要看你后悔的样子！”

    “……那夜王你已经看到了。”

    夙鸾抬起头，盈着泪光的杏眼看向他。

    胥夜被噎了一下，而后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凑近自己，

    “还不够！”

    “……”

    “夙鸾，本王现在说的话，每一个字你都给本王听清楚听仔细听进心里直到能够倒背如流！”

    “……”

    “不要想着死。你敢背叛本王，与别人生子，让本王独守六年空房，就该要付出代价，是你对不起本王，是你欠本王的，你要活着还清！听到没有！”

    夙鸾嘴巴微张，她纵然不聪明，但夜王的意思是……

    “你能容我……生了别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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