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秦箐闲来无事，再次带上秦素跟随家丁一齐出了城看看外面情形。

    两人坐在粥棚里边，看着外面越发可怜的灾民，心里倍感无奈。

    两三家粥棚，光城门外就是近千的灾民，完全是杯水车薪。

    秦箐已经是看见了道路不远处的堆积的尸骨，上面是苍蝇乱飞，隔着几丈远都是无人凑近。

    另一边是几颗光灵的树。

    盛夏，上面却是没有一片叶子，甚至是连树皮都被剥了个干净。

    依旧是有三两个年近半百的灾民在树根出挖仅剩的一点树皮，放在了旁边沸腾的锅中煮熟。

    秦箐眼光四处打量，却是看见一个不到十岁的男童，浑身枯瘦如柴。

    那男孩趴在地上，用手抓着东西就往嘴里送，不知吃着什么。

    到底是看见了，秦箐是于心不忍，转身朝家丁吩咐，“你端碗粥给那个男孩送去吧。”

    家丁顺着秦箐手指的方向，看见十步远处那个瘦弱的男孩。

    这家丁赶紧应下来，在摊子上端了一碗米粥走过去。

    待走进，家丁弯腰的时候，正要拍那孩子的肩膀，突然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惊叫了一声，转身便干呕起来。

    好久，家丁勉强站直身子，将米粥放在男孩旁边，捂住了嘴，飞一般逃回了粥铺。

    “你这是怎么了？那孩子吃的什么？”家丁这么夸张的表情，秦箐不禁有些诧异。

    她心里有些怔，这还不至于到吃人肉的地步吧？

    家丁连忙摇头，依旧是捂住嘴，“没…没什么，小姐，您还是不要知道好。”

    “是吗？”秦箐点点头，也不再询问。

    瞧他这样子，应该是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觉得自己不知道要好。

    秦素本来心思在粥铺前边的灾民，这时候被这家丁吸引，心里亦是好奇，朝那男孩望去。

    秦箐是眼尖的，她看着那孩子转身端着碗喝粥，隐隐发现那男孩前边地上见不得人的东西。

    黄色的粘状物。

    心思略微一动，秦箐突然是想到那上面去，只觉得肚子翻江倒海起来。

    她赶紧揉了揉脸，将头摆在一边，强行不去想这恶心又悲凉的一幕。

    秦素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明白，她是好奇的，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秦箐，“喂，那男子刚才趴在地上吃的什么啊？”

    “应该是吃的土。”

    秦箐是不可能说真话的，只是强行掩饰掉脸上多余的不适，轻描淡写回答。

    秦素眉头轻蹙，忍不住又看了那边一眼，依旧是满脸疑惑，“是吗？这土还能饱肚子？”

    秦箐简直受不了她这刨根问底的态度了，自己实在难以解释清楚明白。

    见她还在望，秦箐强行摆过她的脑袋，终于还是认真的点点头，“人饿急了什么都可能当食物的，这地上有些土是可以吃掉，虽然脏，但却让人不至于空着肚子难受。”

    她说的实际上是观音土了，后世二十世纪中那会儿闹灾荒，这种土被人们当饭填进肚子，几乎是被人收集起来吃了个全。

    秦素依旧想要转头看，但是被秦箐身子加外力挡住了，她只好作罢。

    看着秦箐不像是骗人的样子，秦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朝别处望去。

    秦箐起身，看了看周围，“时间不早了，外边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回去吧，”

    她有些受不住外边惨无人寰的模样了，无论怎样，到底还是城里清净许多。

    再者，秦素这丫头见多这些东西也不好，秦箐决定以后还是不带她出城好，免得看见什么易子而食的可怕的景况，在成长下留下阴影。

    “哦，好的，”秦素很听话的起身，拉起秦箐的手腕。

    她对外面这景象也是看得心里难受无比，觉得还是离开为好。

    秦箐想了想，又是招护卫来两个家丁充当护卫，随后进了成。

    刚入城走了百米，四人到了小街道口，秦箐转头，“素儿，我突然想去酒楼办点事，你现在是要和我一起去还是回府？”

    秦素摸了摸肚子，摇摇头，“我就不去了，肚子饿了，我先回去吃饭。”

    “那好，”秦箐点头，又吩咐其中一个家丁，“何川，你要护送二小姐早些回府。”

    这些家丁都是被秦箐按军队的强度训练过，可以说是她的兵了，她自然清楚每一个的姓名。

    何川连忙答应，“知道小姐，我一定会安全带二小姐回府。”

    “那好，素儿你既然饿了，就不要在外边逗留，尽快回府。”

    秦素倍感无语，松开秦箐的手，只能乖巧地点头，“姐我知道了，”

    四人在此分开，秦箐带上另一家丁径直沿街道往前边走去。

    秦箐主要是想去酒楼看看如今的生意。

    现在魏州城食物什么越来越少，小吃摊歇业，而酒楼早就没做那些高档饭菜了，纯粹只是卖一普通米饭面食。

    这样客人变少，若是这些天会入不敷出，秦箐干脆和刘杰桂一起安排穆清阁停业比较合适。

    秦箐来到柜台，见到了掌柜陈刚，陈刚像秦箐禀报最近的情况。

    和料想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酒楼没了美食，那些经常来的老主顾来询问几次，就再也没有来穆清阁了。依旧是来吃饭的，纯粹是为了方便罢了。

    毕竟饭菜单调，和自家没有区别，早就被之前的饭菜养刁口的富贾权贵，谁也不愿特意跑出来吃着一顿。

    秦箐与陈刚商量后，达成共识，等同刘府通知后，便在这几日将穆清阁歇业。

    穆清阁已是这样，程尹那家仙亭居自然不会红火，和穆清阁一样，生意惨淡，估计过些日子也会歇业。

    等秦箐出穆清阁，已是未时，她自己也是腹中空空，不在过多停留，很快回到秦府。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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