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昭斟酌一下，说道：“感觉太轻松了，有点儿不好意思。”

    炎光道：“那是你的问题。”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紧闭的贝壳，放在武云昭的面前，说道：“这个于我无用，给你遮伤口吧。”

    武云昭暗自怀疑：“不但不安排活儿，而且白送礼物，这个走向，不太妙啊。难道才脱虎口，又入狼窝？”小心翼翼地打开贝壳，霎时，眼前一亮。

    原来，贝壳里是一条精美的红宝石项链。

    武云昭看着项链，心道：“老娘真是罪过了！”却听炎光淡淡道：“我对美人鱼没兴趣，对雄性人鱼也没兴趣。要就收下，不要就放在一旁，或是扔了也可以。”

    武云昭尴尬，抬起头来想分辨、分辨炎光的神色，看他是否说谎，谁知道，甫一抬头，只看到了炎光的背影和他的一头随波漂浮，直达尾巴尖儿的火红长发。

    武云昭更尴尬了。

    对于炎光的反应，武云昭产生了一种感觉，或许一坨屎比自己的美貌更能让炎光感兴趣。

    微微晃头，抛掉恶心的联想，武云昭决定不辜负长老的好意，将项链戴上了，眼光追着炎光的背影。

    只见炎光走到一堵光滑如镜的墙面前，一动不用了。

    武云昭心说：“怎么个意思？面壁思过？修禅养性？”大起好奇之心，过一会儿后，又见炎光拿起了身旁的金属片，用指头一笔、一笔刻画着。

    武云昭越看越觉得奇异，想凑近看看，却又不敢，只好探头探脑。

    此时，炎光已经刻完了一块金属片。

    替换金属片的空挡，只听炎光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武云昭吃了一惊，正迟疑，又听炎光道：“这面墙能照出你的影子。”

    武云昭“哦”一声，心说：“这性格很突出啊。”自觉遇上了对手，听话绕过桌子，缓缓游到炎光的身旁，仔细瞧平滑的墙面，见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炎光转身之际，看到武云昭目光异常，心中一动，问道：“你看到什么了？”语气平淡，但有一丝欢喜意掺杂在里头。不过，武云昭太过专注墙壁，没有分辨出来。

    武云昭照着念出：“800年，火山活动频繁。”扭头看向炎光，问道：“对吗？”

    炎光点头。

    武云昭问道：“长老，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字儿？”

    炎光道：“本来是一块儿石头，后来嵌进了墙里，至于为什么有字儿，我不懂。”

    武云昭又问：“有名字吗？”

    炎光道：“石头。”

    武云昭嘴角一抽，心情略复杂，难以形容，干笑道：“恩，确实是石头。”紧接着问道：“这???石头的作用是什么？”

    炎光道：“就目前我知道的，它能反映过去，将过去发生的事情以文字的方式传递出来。”举起手，指了指架子上的书，道：“这些书就是石头上文字的翻刻。”

    武云昭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炎光天天埋头雕刻了。

    炎光又道：“根据以前记载的所知，在人鱼中，唯有红尾人鱼有能力读出石头上的文字，其他的人鱼看不出来。而红尾人鱼也不是每一条都有这样的能力，第一条在千百年前死了，我是第二条。”说着，双眸凝视武云昭，道：“你是第三条。”

    武云昭指了指自己。

    炎光点头，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解释道：“红尾人鱼受天赋所限，在平时的时候，比不上其他人鱼，尤其是对水魔法的运用上。咱们的魔法主要有两种用途，第一，读这块石头，一种天赋，想学没得学的；第二，当海底/火山活动，有爆发危机之时，红尾人鱼可以镇压火山，减少损害，不过，火山爆发力量之强大非以身殉葬不可镇压，遇上一次，死一次，第一条能读出这块石头的人鱼就是这么死的。”

    武云昭道：“所以？”

    炎光没接着武云昭的意思继续说，而自顾自道：“但凡能解读石头的人鱼都是天赋卓绝者。根据记载，想要镇压火山，必须由天赋卓绝者投身火海，一般的红尾人鱼全死了也不如一条有用，换句话说，只要有一条就够了。”

    武云昭将炎光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道：“生来就是要送死的？”

    炎光道：“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死在你前头，至于我死之后，火山什么时候会动，什么时候轮到你，我不知道。”

    武云昭心说：“说话也太直了，老娘有点儿接不住。”也不知道该谢谢炎光的坦诚的好意，还是要表示对自己悲惨命运的看法，一时无话。

    炎光却不在意，继续说自己的。

    只听他续道：“我能在五位长老中不理事物却无人敢得罪，便是因此。火山爆发足以毁灭整个人鱼国，而关键的时候，只有我可以救下，不，现在得加上你，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你我是所有人鱼的保命符。”

    武云昭道：“哦。”

    炎光道：“出去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徒儿。”

    武云昭“啊”一声，心说：“这发展也太快了吧。”问道：“不用测试吗？”

    炎光道：“不用，我说是就是。”

    武云昭又“哦”一声，转身要去通知。炎光的一席话彻底解开了她之前关于长老之间关系的疑团。

    却听炎光道：“等等，还有话说。”

    武云昭停下，转身面对炎光。

    炎光道：“如果你喜欢那条黑尾人鱼的话，等他回来之后，将今天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不是每一条人鱼都能接受自己的爱人生来就是为别人而活的。给他个心理准备，也给你自己个交待。”

    武云昭霎时觉得很难受，对面前这位时刻云淡风轻的长老，肃然起敬，问道：“不是秘密吗？”

    炎光道：“我这里没有秘密，想说就说。”

    武云昭点点头道：“知道了，炎光长老，我先???去了。”推门而出之际，不由得回头望一眼这条将自己封闭的，时刻准备赴死的人鱼，脑海里又想起了炎光的那一句“我对美人鱼没兴趣，对雄性人鱼也没兴趣。”语气淡淡的，充满力量的。

    得知武云昭成为炎光的徒儿后，眉月很心疼，金玉很失望。

    武云昭故意在金玉面前晃了晃，笑得如花一般，道：“金玉长老，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金玉笑道：“恩，好好跟炎光长老学习啊。”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我绝对不会辜负炎光长老的照拂和栽培。”

    金玉道：“好，好得很。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灰溜溜离去了。武云昭的身份变了。没有人会嫌保命符多。金玉再也不敢招惹武云昭了。

    眉月道：“按照炎光的性情，他什么都给你说过了吧。云昭，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武云昭道：“今日还没过完呢，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或许，以后会有转机啊。”

    眉月轻轻叹息，明知无力更改现状，微笑道：“好吧。咱们期待着转机吧。”

    从这日起，武云昭得以随意阅览图书馆中所藏书籍的全部内容，得知了很多眉月不会教的秘辛。

    炎光教了武云昭如何在金属板上刻字。

    师徒两个合作，翻刻的速度很快。

    一个月后，武云昭读到了近三百年内的历史，发现了不妥，问炎光道：“师父，人鱼王多大年纪了？”

    炎光答非所问，直接道：“人鱼王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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