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那天从霍氏回来的时候，白璇发现她的脸上染上了阴霾。

    是谁导致的不言而喻，但因为许晚和霍斯年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白璇不好多问，只能尽分内关心许晚。

    那以后霍斯年没有再来许氏，许晚似乎也没有要见他的意思，白璇偷眼瞅着，觉得两人目前陷入了冷战。

    本以为两人不见面没有了和解的机会，谁想到今天霍斯年就来到了公司。

    所以，到底会说什么呀！

    白璇想到接下来听不到，内心有些抓狂。

    霍斯年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诡异地集中在他身上，即使这样，霍斯年仍然状似未觉面不改色地在白璇的带领下走进了许晚办公室。

    在白璇关上了门的一瞬间，办公室瞬间炸锅！

    许晚此时正在看文件，听到霍斯年进门的声音头也不抬，似乎就将他当作一个透明人。

    霍斯年也没着急说话，反而仔细端详起许晚。

    办公室一时有些安静。

    自许晚回国以来，霍斯年还没好好看看她，或者说还没仔细注意许晚身上的变化。此时他带着感情观察，发现她比以前瘦了，但也精神了很多。干练的职业套装，使她褪去了青涩，几丝青丝垂落下来，更添成熟妩媚。此时的她就像日本清酒，清冽辛辣，一口饮下去，烧刀子般辣喉，却让人回味无穷。那双眼睛似乎含着无限的底蕴，此时带着一丝不耐烦……不耐烦？霍斯年微怔，意识到许晚已经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不耐地看着自己。

    “咳。”霍斯年像是回头欣赏美人的路人目光直直撞进美人眼里，有些许窘迫，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我是来跟你说许宅的事的。”

    许晚的眼神有些降了温度，静静地等待后文。

    “过段时间我把它还给你。”

    许晚双眸含了一丝讽刺。又来以同样的事作弄她，同样的招数在她身上使用了两次，难道他还希望自己会傻傻地再信任毫无诚信的他吗？

    看着许晚的样子，霍斯年头一回领略了什么叫作茧自缚。他突然想起nancy说完许晚在国外的事之后的提问——

    “最近播放的关于你前女友的新闻，是你授意放出的吗？”

    “你这样太薄情了，不仅是我还会让许晚感到心寒。以后还怎么相信你？她会想难道你总这样不留情面地对待前女友吗？”

    他和许晚的关系在那次谈话后一直闹得很僵，霍斯年也细细琢磨起许晚为什么会说“你有没有感情”这句话。联想到nancy的说法，他突然有了眉目。也许许晚并不全因自己爷爷的事、许宅的事才说出这话，可能也有她看了新闻后心寒的一部分原因。

    霍斯年在许宅的问题上感到无力，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此时主动挑起话头：“那个新闻确实是我发出的，只是不想有些人再以林子颜为工具对我身边的人兴风作浪。”

    霍斯年主动承认了这件事，却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还算坦诚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身边的人？李依依吗？许晚却误解了他的这番话，眼中讽意更甚：“这么说，你现在不爱林子颜了？”

    “不爱。”

    从未爱过。

    霍斯年直直地将目光射进许晚的眼里，像是要告诉她自己说的绝不是假话。

    但许晚的问话主要目的不是这个。现在不爱林子颜，说明以前爱。现在林子颜疯了，又出现个李依依，所以霍斯年抛弃林子颜去爱李依依了。为了现任的光辉耀人，可以对前任一踩再踩。

    “霍总不觉得你的感情格外廉价吗？”许晚嗤笑出声。

    廉价得让我恶心。

    霍斯年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依然招来许晚的反感，顿时目光也是一沉。他气怒地都要控制不住将要出口的伤人话语，可是看着许晚，不想重蹈那天的覆辙，开始努力抑制起自己的情绪。

    “我对林子颜没有感情。”霍斯年紧绷着脸开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霍斯年隐隐有一丝期待，这样她就该看出他的心了吧？

    许晚听到这句话，也着实讶异了一下。但是想到之前他与林子颜的形影不离，出了事也是先护住林子颜，许晚顿时觉得他的话没有一丝可信度。但许晚也不是一个会对别人的行为多次品头论足的人，刚才已说出去了一句重话，因此这次许晚耐心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句问话牵扯到丛迦的阴谋，牵扯到上辈的错综复杂的事件，牵扯到两起车祸。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为了使许晚处在一个安全的氛围里，为了不让许晚为了消失的记忆头疼，霍斯年不想也不能说。

    霍斯年觉得自己要丧失一个和许晚化解恩怨的机会，眼神有些黯然，心中阵痛却又不得不说：“不可说。”

    许晚看到霍斯年沉默半天，一时以为这背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也紧绷着。可是当霍斯年的一句“不可说”出口，虽然对他不抱有什么希望，但也因着这一丝期待感到失望。

    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不可说？

    所以他就放任林子颜对自己痛下杀手，他就在背后看着自己的笑话，他就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陪伴在林子颜身边？

    这一切全是因为不可说的缘故？

    “既然如此，您请便吧。”许晚嘲弄地勾起唇，已经没有了交谈的兴趣。

    霍斯年静默了一会，也有些懊恼，这次来好像不仅没有化干戈为玉帛，反而又一次将许晚从自己身边推离。

    许晚那一瞬间的失望他是看在眼里的。

    见许晚已经又无视了他，霍斯年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再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霍斯年压抑着内心的痛楚，在开门之前轻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因为要保护你所以对你伤害那么深。

    对不起，过去和暂时的将来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因为我给你招惹了这么多繁杂的麻烦……

    一阵风吹来，消散了霍斯年的话语。

    埋首在文件中的许晚并没有听到。

    想到霍斯年这次的来意，许晚嗤之以鼻，真是闲的，专程来拿自己寻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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