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当然不可能死！

    只是……

    “我说杨天，你果然是死不了的小强呢？这都能醒来。我还以为你死定了，你自己看看你的心电图，简直让人看着心惊肉跳的，好像随时会停止一样！”

    “卫晴姐姐？又是你救了我啊。”

    熟悉而美丽的重瞳。

    当然是女医生卫晴了。

    “杨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卫晴的表情有些奇怪，有怜悯，有悲哀，有庆幸，有愉悦。

    “感觉……还好吧？”杨天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这个含糊的词汇。

    的确还好，因为感受不到疼痛，是因为麻醉了吗？

    卫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问：“杨天，仔细说说你现在的感受，别这么笼统。你尝试一下，你能不能动？有没有疼痛感觉？四肢有没有知觉？脖子能不能转？”

    杨天扭了扭头。

    “脖子可以动，很疼，但可以忍。”

    “但是双手没有任何知觉，没有疼痛感觉，也没有麻痒等等一切感觉。”

    “双腿似乎有一点儿痛，可能是被人打断了腿吧。但是疼痛又不那么明显，”

    “身体内部没任何感觉，好像是麻药的关系吧？”

    “……”

    感觉还好吗？不，糟糕透顶才对!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无数倍！

    麻药？

    不，只有卫晴知道，她根本没有给他打任何麻药。

    包括动手术的时候，她也没有打麻醉。

    他的神经系统，瘫痪了！

    也就是俗称的……半身不遂啊。

    两条胳膊彻底废了，杨天现在情况很严重，要不了多久，怕是连两条腿的知觉也要消失。

    也就是说……他最后会变成全身瘫痪。

    他即将要成为一个除了只能躺在病床上发呆，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了！

    如果运气不好，他可能最后连脖子都动不了的。

    也许连面部表情都做不出。

    张嘴、睁眼等动作都做不出。

    吃饭要别人喂，甚至要在别人的帮助下咀嚼，可能连下咽都很艰难，一不小心就会卡住喉咙窒息而死，只能吃流食和打营养液了。

    入厕要别人帮助，否则就会全部弄脏床铺。

    就连睡觉、睁眼、闭眼，也要别人帮忙。

    说话可

    能都说不出口。

    他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他会被送入icu。

    俗称：加强监护病房综合治疗室。是专门为重症或昏迷患者提供隔离场所和设备的特殊病房。

    每天花费在一万元以上的，寻常人根本支付不起的天文数字的地方。

    再换一句话说，杨天虽然还活着，但从今往后，他只能活着等死了。

    没有死，将会是他最大的痛苦。

    “杨天，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卫晴面露悲哀，深深地叹息。

    他是师傅他老人家非常重视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她卫晴的家人了。

    她的悲伤发自内心，并不是因为杨天的遭遇，也不是因为她认识杨天。

    比他更惨的，她见的多了。

    她是因为‘家人’二字，而悲伤。

    “卫晴姐姐，没事，我扛得住。我的心理素质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

    杨天笑了笑。

    “不就是废了两只胳膊吗？没关系。只要我的自家小老弟还能用，就行了。嘿嘿嘿。”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抱歉，杨天。你家兄弟可能以后也……用不了了。”

    卫晴想要试图笑一下，可她笑不出来。

    杨天的笑容僵硬了。

    “为什么？”他问。

    “你可能下半辈子，都要被迫禁欲了。因为你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全身瘫痪，变成一个活死人。你需要进入icu病房。”

    icu啊。

    杨天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卫晴。

    “卫晴姐姐，你在开玩笑吧？你在吓唬我吧？我现在双腿还能动，为什么会全身瘫痪？”

    “杨天，你知不知道软组织坏死？”

    这话一出口，杨天全明白了。

    软组织坏死啊。

    软组损伤后，人的体液和少量的血水就会慢慢渗透出来，形成肿胀，西医检查就称为积液。

    但坏死就更严重了，会容易合并感染。伤口几乎不可能完全愈合，严重之下，一般就会遵循‘哪里坏死切哪里’的原则进行治疗。

    为了避免感染和扩散到全身。

    “所以说，我现在……要切掉双腿？”

    “杨天，你的四肢全部都要切掉，毕竟我们没办法只切掉你的大腿，保留你的小腿呢。”

    她试图通过轻松点的语气，减缓手术室内的沉重气氛。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

    杨天环视了一圈，手术室内的医生护士麻醉师们都不在，似乎早就出去了的样子。

    是因为手术结束了吗？

    但为何不把他送出去？

    “那我以后还能说话吗？”杨天声音干涩。

    “恐怕，也不能了。”卫晴说。

    “还有救吗？”他又问。

    “我不知道。也许有救，也许没救了。至少在我的个人理解范围内，已经没救了。作为北大医学院的医学博士毕业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杨天……如果你有什么愿望，赶紧说出来。否则你将会失去说话的能力。”

    除非奇迹发生。

    但是师傅他老人家，真的能创造出这个奇迹吗？

    应该不行吧？

    师傅他只是人，不是神仙啊。

    他应该做不到彻底超出现代医学范畴的事情吧？

    这已经不是‘医术’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除非师傅他老人家，掌握‘神术’。

    不过也不一定吧？毕竟杨天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这种情况下他都没死，本身就不科学了。

    如果……是老天爷，是神明大人不让他死呢？

    ……

    你体验过绝望吗？

    杨天现在可以大声的告诉别人，他正在面临绝望，真正的绝望。

    被一个北大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亲口宣布‘无救’的绝望。

    ‘我毕竟是已经死掉了一回的人了，能多活上这几个月，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了。我不能不知足。’

    ‘有了这么多真心爱我的女人，有了花不完的钱，就算只能活这几个月，我也该满足了。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呢。’

    ‘前世的时候，我有过多少次……在做梦的时候，说出愿意拿我一辈子的寿命，去交换获得一个真心爱我的女友？’

    ‘如今实现了这个愿望，还超出预期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真心，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杨天苦涩轻笑，强忍悲伤和泪腺的活跃。

    哭什么？又没死。

    他轻声道：“卫晴姐，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趁着我还能说话的时候，赶紧帮我的女友们安排好她们的后半生，麻烦你帮我拿手机。”

    “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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