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你来了。”林晚晴主动拉着杨天坐在了床边。

    可林万洲却像是屁股上装了个弹簧，在杨天坐下的那一刻，他飞快的站了起来。还用他那有些畏畏缩缩的目光打量着杨天，脸上更是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僵硬的笑脸。

    杨天有些叹息，这男人平常看的时候还算个人，长得也帅，但他的内里却是个十足的草包。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晚晴一会儿看看杨天，一会儿看看父亲，多次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天直勾勾的打量林万洲，对方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在杨天逼视的目光下眼帘微微下垂。

    “晚晴，你先出去找嫣嫣姐玩儿吧。我有点事情想和伯父单独谈谈。”

    “知道了。不过杨天，他终究是我父亲……”林晚晴迟疑着点了点头，她有些担忧的捏着杨天的手掌。

    “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做的。”杨天扯出个笑容，安慰了她一句，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屋子。

    咔，门被林晚晴出去的时候带上了。

    这会儿屋内就剩下了杨天和林万洲两人。

    “你是……晚晴的男朋友吗？”他似乎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了这番话。

    我有这么可怕吗？看着他身体轻微的抖动，杨天突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就这男人，真不知道是怎么追求上林晚晴的母亲的。

    “没错。”杨天说。

    “你得罪了赵大少，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得马上离开北海市，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林万洲显得非常恐惧。

    走？当然要走。

    可是他的自私却让杨天有些不爽了。

    怎么到了现在，这个男人还是说‘我’？林晚晴这个女儿在他心里，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吗？

    对他来说，女儿真的只是个还债用的工具吗？

    “林万洲，在走之前，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是什么问题？咱们可以一边离开北海市，路上时候说啊。”

    他像是在用一种恳求、哀求的姿态，轻轻和杨天说话，就好像生怕惹恼了杨天。

    明明杨天是林万洲的女婿，是小辈。可眼前两人的身份就像是完全互换了一般。

    “不，必须现在就说清楚。”

    杨天神色平静，目光深处却带着明显的怒气。而林万洲眼神躲闪，有点不敢直视杨天。

    “那好，那好，杨天你有什么想说的，那就现在说吧。”

    杨天看了一眼屋外，他知道林晚晴其实一定就在外面偷听的。

    “林万洲，说个价格吧。把你女儿卖给我的价格，从今往后她再没有你这个令人作呕的自私自利的父亲了。拿了我的钱后，你也永远都别想打她主意了，更不要去找她了。你把她送给赵平当宠物，不就是为了钱吗？现在我愿意把她买下来。”

    乱世需重典，重症需猛药。

    他会怎么回答？

    如果他还有一丁点良知，还有一丁点骨肉亲情……

    也许他是因为钱的份上，‘被迫’卖女儿。

    现在杨天出现了，所以他应该……可以做出‘像个父亲’一样的选择吧？

    林万洲似乎陷入了思考。

    “一口价，1000万。你给我1000万，然后把我安全的带出北海市。我答应永远再不出现，我会想办法逃到国外去。她以后就是你的人，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杨天的心猛地一沉，他似乎可以听到门外林晚晴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林万洲，为了钱，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出啊。”

    林万洲的表情有些迷茫，有些惨然。

    “杨天，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以为我能改变，我以为我能戒酒戒赌，我以为我能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可是我做不到，我努力过了，我真的做不到。”

    杨天冷冷的看着他，做不到？那只是你不够努力，或者说你根本不想去做。只是借口而已。

    这种人，不值得别人看得起他。

    “晚晴不在，所以有些话，我觉得我不必

    憋在心里了。反正我是个什么样的垃圾，杨天你很清楚，我自己也都知道。”他麻木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自嘲。

    “我之所以跑来北海市，其实……我本来是想要和晚晴断绝关系的。因为我知道我这个混账不配当她父亲，除了给她带去麻烦，除了成为她的累赘，除了影响她。我一无是处。她要高考了，可她为了我还在打工。所以我就想着离开近海市，把债主们引到北海市，这样那些人就不会盯着她去要债了。那样……至少能给她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清净。高考……唯独高考，我不想耽误她……哪怕只能给她一点点的清净也好。”

    “……”

    林万洲似乎陷入了自我，他像是在诉说给杨天卖可怜，又像是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杨天，我有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好久好久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永远不要告诉林晚晴。你就当听个茶余饭后的故事就行了。反正说给她，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好。”

    会是什么秘密呢

    “我林万洲是什么货色，我想杨天你从我女儿嘴里应该有所了解。我这人一喝酒就会变成疯子，一喝酒就会失去理智。而且只要一闻到酒味，我就会克制不住，会狂躁，会暴虐。当初晚晴她妈妈就是这么死在我手里的，我至今还在后悔。恐怕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也会后悔吧。我其实有试过要戒酒，真的试过。我还不止一次的试过。可是我都失败了。不是我毅力不够，是真的戒不了，因为……”

    他惨然笑道“因为我有严重戒断反应，只要一天不喝酒，我就会全身抽搐，出现可怕的幻觉，我会看到晚晴她妈妈来找我索命。医生说，如果强行戒酒，不出三天我必死无疑。本来死就死了，我也就是个人渣而已，可是……那时候我会发狂啊，我会失去理智。就像……当初杀了她妈妈一样。当初的那一天……”

    “那一天……”

    “那一天我不是在喝酒，我是在喝白开水啊！！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戒断反应’。我提出要戒酒，所以晚晴她妈妈也是为了帮我戒酒，才造成那样的结局的啊！如果那天我没有强行戒酒，如果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喝酒、发酒疯，最后顶多是揍她们娘俩一顿，但我真的……没想杀掉她啊。”

    林万洲，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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