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了，惠子全都准备好了，她要把东西一一搬到三轮车上，一会儿去弄堂口出摊，运气好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卖完了，这样她就有时间照顾女儿了。

    卖早点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谋生手段，只需要早上一两个小时出门，其他时间都在家里，珠儿离不开人，她不看着实在不放心。

    尽管凌晨就得起来，可这算不了什么，她现在体还算硬朗，吃得消，她只担心珠儿的体，好在昨天得了五万块的意外之财，她卖了早点就送珠儿去大医院。

    “妈妈，您又这么早起来了，咳咳……”

    宫珠醒了，她本想起来帮妈妈干点活，可见到整整齐齐的食材，她心里一酸，都是她连累了妈妈，否则以妈妈的能力，何至于要过得如此辛苦。

    她就是个扫把星，不详人，连累了妈妈，还连累了他，要不是担心妈妈，她早去下面找孩子和孩子爸了。

    惠子笑道：“我年纪大了，本就睡得少，你多睡会儿，我卖了早点就送你去医院，昨天发了笔小财呢！”

    宫珠苦涩地笑了，又咳了几声，苍白的脸变得潮红，虽然瘦骨嶙峋，可五官精致，和惠子有几分相似，要不是病得太严重，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

    “咳咳……妈妈，别再浪费钱了，我的体已经没必要再看医生了……咳咳……”宫珠咳得停不下来，似风中摇摆的枯树一般，随时都可能倒下。

    惠子忙倒了温水，让宫珠喝了几口，咳嗽稍好了些。

    “别说这些泄气的话，我们要有信心，难道珠儿你想让妈妈孤苦伶仃地生活吗？”惠子为女儿鼓劲加油。

    宫珠无奈地笑了，她当然舍不得妈妈，可她对自己的体很清楚，早该在二十六年就死了，要不是妈妈精心照顾，她哪能活到现在。

    这二十六年妈妈太辛苦了，她真的希望自己能一死了之，让妈妈过得轻松一些。

    可她还是舍不得妈妈啊！

    “妈妈，万一我走了，你去找爸爸吧，好吗？”宫珠乞求。

    这些天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应该她的大限快到了吧，她很不放心妈妈啊！

    惠子眼眶泛红，假意嗔道：“别瞎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妈妈不找你爸爸，妈妈只要你好好活着。”

    宫珠笑了，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拭去母亲的泪水，轻声道：“你心里还有爸爸的，否则你就不会选择在平江定居了，答应我，一定要去找爸爸。”

    惠子强忍伤心，笑着说：“你爸爸今年都九十三了，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妈妈去卖早点，你别瞎想，等妈妈回来！”

    她擦拭了泪水，在宫珠额头上亲了口，推着三轮车出摊了。

    宫珠眼神复杂地看着母亲的背影，喃喃道：“妈妈……对不起，我不能再陪您了，没了我，您会过得更好的！”

    她从枕头下拿出了攒了许久的安眠药，还有笔和纸，一笔一划地写好了遗书，她不能再连累妈妈了，她也想孩子和孩子爸了！

    妈妈，永别了！

    宫珠微微笑了，笑容凄楚美丽，毫不犹豫地吞下了安眠药，闭上眼睛睡着了，神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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