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大强又喝美了。

    他在外边攒了个酒局，拉上狐朋狗友足足喝了一下午，从日头顶天喝到日落西山，等到人们都散了，这才晃晃悠悠的踏着月色往家里走。

    家里边点着一盏节能灯，灯光不亮，在家里勉强能看清楚人脸。

    靳大强歪着身子推开家门，看见蒋英英坐在沙发上，没有睡觉。

    “哟，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这是等我回家呢？”

    蒋英英白了他一眼：“赶紧去洗澡，身上全是酒味，熏死人了。”

    “你还嫌我臭，你哪有资本嫌弃我。”

    靳大强往床上一栽，鞋也不脱，动都不想动。

    “老子就不洗澡，有本事你把我扔出去。”

    面对这么幼稚的挑衅，蒋英英完全不想理他。

    但是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蒋英英清了清嗓子，说：“下个月我妈要过来住，以后我跟我妹妹每个人照顾一个月，老人年纪大了……”

    她还没有说完，靳大强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酒都醒了不少：“你妈要过来住？你跟我商量了吗？我同意了吗？蒋英英，你这是单方面通知我啊，根本没有要跟我商量的意思吧。”

    “下午的时候我妹妹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我那会儿喝酒呢，接什么电话！？”靳大强觉得要翻了天了，家里面一天不在，主人都要改朝换代了。

    “我倒是想叫你回来呢，那会我妹妹在，想着叫你一起吃个饭，你倒好，不知道在哪里喝酒压根不回来，我妹妹大老远过来了，说了一会儿话，连你个姐夫的面儿都没见到。”

    “没见到怎么了？没见到你也不应该不跟我商量吧。”靳大强自私的很，他自己在家里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要是多个老人出来，肯定麻烦一大堆。

    “你说要把你妈接过来就把你妈接过来，想得美，到时候接过来又要花钱，你有钱吗？”

    说到钱的事蒋英英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没花你的钱，你比比什么有的没的，这事我还真就是通知你一声，我妈月初就过来，一号，你要是看不惯，那就出去住去。”

    “好哇，现在开始撵我了是吧，想叫我出去，门都没有。”靳大强屁股黏在床上，气冲冲的拍大腿：“你蒋英英就是看不起我，想叫你妈过来，把我撵出去，我跟你说，想都不要想！你妈进不来这个门，我也不走！”

    这是彻底谈崩了。

    跟喝多了人没有道理可讲，蒋英英气的直翻白眼。

    反正这附近房子不算贵，要不然到时候干脆在旁边再租一间算了，说实话，蒋英英也不想叫自己的妈妈看见靳大强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样子。

    靳大强吼叫完了有些脱力，坐在床边呆愣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酒气，蒋英英看着他胡子拉碴的一张老脸，去柜子里翻出来一张被子，干脆睡在了沙发上。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

    靳语南一板一眼的站在厨房里，她将泡好的糯米整整齐齐的码在抹了油的碗底，又在上面一层一层的铺好了豆沙红糖葡萄干。

    接着在碗上反扣了一个盘子，放进蒸锅里慢慢蒸。

    很快，香甜的气息盈满一室，靳语南用雪白的纱布擦擦手指沾上的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阿南，你今天不出去吗？”

    小西站在门口，两只爪子挂在屋檐的木头上，翅膀往两边抖开，晃来晃去的。

    “不去了。没意思。”

    靳语南说话之间，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那个水杯，颜色鲜亮的塑料杯体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不管主人保管的多么精心，总会在带来带去的路上，蹭上磕磕碰碰的痕迹。

    只要痕迹出现了，不管怎么擦拭，只会越来越多。

    小西顺着靳语南的目光，好奇的看着那个杯子。

    自从拿回来以后，就跟宝贝似的，放在那里谁都不叫碰。

    看起来也不咋值钱。

    叶简送的那个保温杯，比这个好看多了，还放在角落里吃灰呢。

    小西飞过去，落在架子上，用嘴敲敲杯子，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它只是一只小鸟，完全看不懂人类心里在想些什么，活死人也一样。

    人心隔肚皮。

    --

    靳金宝找了个附近很有名的小火锅店，约着赵明霞一起出来吃饭，他一个男孩子，拿了人家的钱，总想着还回去，要不然心里别扭。

    两个人赶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坐在光线明亮的火锅店里。

    靳金宝拿了菜单，在上面看了一圈，说：“你能吃辣的吗？”

    “我不太能吃，吃了容易长痘。”

    “那鸳鸯锅吧，你看行吗？”

    “好的。”赵明霞有些害羞，想抬手摸摸脸，但是出门的时候化过妆，终于忍住了。

    靳金宝一边勾画菜单，一边问了赵明霞的意见。

    两个人点好了菜，赵明霞始终不敢抬头，脸红红的。

    店里边人不算多，温暖的水汽带着食物的香气围绕在两个人身边，靳金宝想起上次赵明霞跟他说过的话，问道：“是不是没来过。”

    “来过一次，我们家那边有个连锁的，不过是跟我妈去的。”赵明霞不好意思的看着靳金宝笑了一下，说：“不过跟男生出来是第一次。我是不是很土啊，什么都不懂。”

    “不会，怎么会呢。”

    现在的女孩子，家里养的好，什么没吃过见过，大家只会在外边炫耀，没人会像赵明霞一样小心翼翼的，这一点极大的满足了靳金宝的虚荣心。

    原来这世上，没见过世面的不光是他这样的穷小子，还有赵明霞这种乖乖女。

    两个人对着坐了一会儿，等到服务员把菜上齐了，靳金宝才想起什么似的，说：“哎呀，我去调个蘸料，你是南方人对吧，你们那边吃麻酱吗？”

    “不吃的，不过我想试一试。我舍友有个北方人，说麻酱很好吃。”

    “那这样吧，我先过去，帮你调个一样的。”

    赵明霞点点头：“那等一会儿我也调两份，你尝尝我们南方的油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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