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余金是在媳妇炒好了所有的菜到家的，刚一进门就遭到老娘和媳妇这婆媳俩狂喷：“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家里很担心吗？”

    “就是！东西卖完了就该赶快来家，还在外面磨蹭什么？！”

    “我也想赶快回来啊！这不是今儿赶上事了么！洪顺今天差点跟人打起来了，我一直帮着处理，处理好了才往回赶。”

    王洪英吓了一跳：“我二老兄怎么了？”

    “也没什么！这不是年底来了么，到市场卖东西的人也跟着多起来。原来一直帮洪顺占位子的那个老人今天东西还没卖完，就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一小块地方给洪顺把鸡蛋什么的摆上。结果他旁边的那个人不让洪顺插进来，争吵来争吵去，两个人火气都吵上来。旁边人越是劝、他俩越吵得凶，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正好我把咸货给几个订货大妈送到之后赶过去，把洪顺给呵斥住。原本就是洪顺不对，还要仗着在那摆摊时间长就硬来，那哪行？”

    王洪英皱着眉头听完丈夫所说的事，但是她不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况，很是不解的摇头：“平常二老兄挺讲理的啊？他不是那种横行霸道的人，别是人家做了什么过格的事了？”

    “哎！”刘余金点点头，“那小子不知道箩筐里是鸡蛋，拿脚踢了箩筐一脚。洪顺非要那小子赔一筐子鸡蛋，那小子赔不起，这不就两下里干起来了！”

    “那后来让人赔了没有？”

    “我没要求人家赔，那小子自己也知道踢破了鸡蛋理应该赔，可他又赔不起。听我说不用赔了，他也退一步挪开了不小的地方，让我和洪顺两个一起卖。那二十几个破了的鸡蛋，好在只是蛋壳裂了缝，给了占位的老人家十个，剩余的就搭配着送给了老客户。”

    “哎！要是能够把摊位固定下来就好了，这样就不用争来争去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得啊！可是人家不给办能有什么招！今天弄了这么多的菜，可是山里的亲戚来了？”

    “不就是等你回来陪客么！要不然才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正好，你去前面招呼他们起来吃饭了。”

    刘余金骑自行车来回跑这么远的路，王洪英自是心疼的，但是这会儿不是心疼他的时候，只想着让他赶紧去公公家跟几个十几年都没见的老表见个面，好回来坐那儿歇歇。

    “哎！正好我要跟伯说一声，让他吃过饭带着钱去大舅他们生产队把我买的沙牛（母牛）给拉回来。”

    王洪英一愣，心里有些不痛快：这么大的事竟然没跟她商量就随随便便做了！

    祝玲珑却高兴坏了，她的小脚不能干活。大儿子又养了那么多的牲口、藕和茭白，明年还要一个大水库的鱼要看管，老头子是不会叫大儿子帮他干活的。二儿媳又是个混不吝的，肯定不会让老二帮着他伯下田干活。这样一来，家里的田就只能是老头子一个人慢腾腾的磨齿。如今大儿子买了牛，她家老头子干活可就省劲多了，一头老牛能顶三四个壮劳力呢！

    本来都要转身出去叫人的刘余金，看到媳妇并没有高兴的脸色不觉纳闷了：“王洪英！家里买牛你不喜欢啊？”

    “我哪有不高兴？！就是你买牛太突然了，昨个都没听你提过。这好几百块钱的老牛，你说买就买了，总该提前打个招呼，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儿媳妇这话听着挺平静，可是暗含的怨气可不小，祝玲珑是婆婆不错，但她不是那种只知道护儿子的小眼儿婆婆，并没有觉得大儿媳是无理取闹。她也觉得儿子没跟儿媳商量就买了几百块钱的老牛，这事做的不对。因此她也没想着帮儿子打圆弧，跟着儿媳一起看着儿子，看看他怎么解释。

    刘余金当然也听出来了自己媳妇这话里满含的委屈，挠挠头，故作神秘的笑着：“这可真是我赶上好运气了！昨天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买牛，是今天回来的时候，经过大舅他们生产队，看到他们生产队在路边卖牛。我看到大舅跟大老表他们都在，就下车跟他们打招呼来着。大舅知道我手里有点钱，就劝我买一头两岁刚出头的小沙牛，只要三百块钱。这可比我们生产队卖的牛便宜小一百呢！我哪里还敢耽搁时间？就怕等我回来商量好了，那牛就一头都没了。”

    “他们大队的牛怎么到现在才卖？他们自家社员没人买啊？”这边大队的牛当初分田的时候就一起把牛卖给社员了，娘家大队的牛竟然到现在才卖，祝玲珑有些没搞懂。

    刘余金勾着腰，低声说道：“要不说是我运气好呢！他们大队干部可不像我们大队干部清廉，所有的牛是真的卖到社员手里，那钱也分给我们了。他们大队干部都是把牛留给自家了，书记和村长一家就留了两头。结果吧！不知道叫谁给告发了，上面下来人监督他们卖牛，不准他们自家留着。他们心里有火呗！就宁愿摆在马路边上，烂便宜卖给外人，也不愿意卖给自家社员。

    大舅原本劝我买牛的意思是，让我先买下来，要是实在不想要就转给他。那牛那么好又那么便宜，我怎么可能不要？！所以，我一次要了两头牛，一头小沙牛我自家留着，一头是偷偷帮着大舅家买的，现在让大舅帮我看着，说好吃过饭就送钱去，把牛拉回来。我也是赶得巧，要是等到下午那个大队里，几个干部家的亲戚凑够了钱，只怕就全部都抢光了。”

    婆媳俩都面带喜色的吁了一口气，做婆婆的高兴是因为儿子这事做的至少没有伤害到两口子夫妻情分。做媳妇的王洪英高兴是因为这事还真是突发性的，跟那些我行我素惯了的男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信任危机一解除，刘余金立马转身疾步走出去叫人过来吃饭，王洪英婆媳俩则收拾桌凳，准备好他们一起床就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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