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

    托尼·卡看着那个红衣小鬼，原本眯缝的三角眼此时瞪得像只铜铃！

    这个小鬼他太熟悉了，因为它是五个七转婴鬼里功夫最高体力最强的一个。当初炼制它们的时候，数这个最难炼制，费了他不少心神。其它那四个虽然也要鲜血温养，但相比较之下，它需要的鲜血最多，温养的时间也最长。当然，它的能力最高，所以他虽然无奈却也一直勉力支撑着。

    原本以为，他如此费心费血地供养着它，它总会一直依赖着他不会有背叛他的一天，却没想到这个日子居然这么猝不及防地就来了！

    不仅如此，他恐怖得发现，除了它之外其它四个小鬼也都是一样的。这几个原本半点自主意识都没有的婴鬼，居然在这短短的一刻之间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亲手废了他？”虽然对白堂的手法和自己的魂力有信心，但白书也没想到这个红衣小子能这么快就倒戈。为防意外，他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红衣小鬼一点都没想得直接点头回答。“不只是我，还有其它四个。我们一起。”

    “你们，都是因他而死？”这帮孩子还真是恨托尼·卡恨得很深啊。白书有些心酸，“那你们废掉他以后呢？要不，也像小彬一样跟着我吧。”

    “我们的死倒不能怪他，但死后不能轮回却都因为他。”红衣小鬼直截了当地说到：“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除了小黄”它一指离托尼·卡最近的那个穿黄色小马甲的小鬼，“除了它是因病而死的之外，我们四个都是在一次两个村子械斗中，被混乱的人群踩踏致死的。原本我们死后，都可以去地府轮回的。可就因为他要炼制婴鬼，就把我们和其他那些因战争而死的孩子混在一起，被毒虫撕咬，被毒药浸泡，被毒液侵蚀。最后，连那一点最基本的意识，和少得可怜的魂魄都被他抽离了。然后，我们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作为他的工具到处干坏事，再也无法逃离。”

    它讲述的语气并不快，甚至是很平稳。没有愤恨，没有激动，没有杀气。可就这么安静的话语，却把在场的包括白书在内的几人都深深地震惊了。

    “不可能！”托尼·卡彻底崩溃了。“你的魂魄是我亲手毁掉的，意识更是早在十年前就焚灭了，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你到底是谁？！”

    “大师的记性果然不行了，我还能是谁，自然是你昨晚还喂了一管子血的乌达啦。”红衣小鬼，也就是乌达斜着眼睛看着托尼·卡，“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可以了。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为啥一下子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刚才你放我们出来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也许，”说到这它看了下白书，“你可以问问他。”

    “呵呵，这个嘛。”白书被它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到：“确实是我的原因。”

    “你到底是怎么让一个连魂魄都没有的婴鬼，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正常的？”托尼·卡已经不想其他了，他只想死前能弄明白这些，至少让他做个明白鬼。

    “怎么？你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怎么改良婴鬼的炼制方法吗？”孙李鄙夷地问到：“你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惨无人道的事，如今落到这般众叛亲离的地步，你仍然半点都不后悔吗？！”

    后悔吗？托尼·卡问自己。后悔啊！他后悔不该在兰达折了之后没赶紧回泰国，更后悔不该自以为是地来救梁剑，最后悔的是不应该不听师父的话非要来华夏！但，炼制婴鬼他不后悔！若不是他答应了接受师父衣钵，现在站在乌达这位置的就是他了！用已死的那些孩子，换自己的生，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同样的选择。

    托尼·卡的心里所想，白书和孙李都听到了。但他俩想法一致，半点都不觉得他可怜。他为了自己能活着，就害了那么多孩子无**回，就算他当初的选择是保护自己的无奈之举，但后面他已经是乐在其中不想回头了。

    “乌达，我刚才的建议，你觉得可好？”越是托尼·卡的狠毒，越就衬托出乌达他们的悲惨。既然能收留小彬，白书自然也能再收留他的兄弟们。“小彬一个人也孤单，不如你们都留下来一起做个伴。”

    “呃……”乌达想了一会，又扭头看了看其它四个，却见它们都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了，还是算了吧。”

    “你们大可放心，跟在公子身边，不会再有修道者追杀你们的。”孙李以为它是担心白书不会一视同仁，便出言解释。“你们会和小彬一样，有公子教授正道功法，导你们回正途的。”

    乌达静静地听完孙李的话，不急不缓地摇着头到：“你们误会了，你们的心意我们相信。我们被炼制出来的时间比你那个小鬼早很多，它身上没有我们那么多的血，手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命。而且，它的身体是完整的，是有机会重新来过的。可我们，再也不想以这样的残躯，以这样的满身鲜血，满手人命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说到这，它缓缓地伸出挂着些肉丝的骨肉相连的双手，轻轻地和其它四个拉成一串，“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亲人早就都走了，我们再也不愿孤独下去了。我们要去轮回，我们要重新做人。”

    见到五个手拉着手，站在一起的五个七转婴鬼，白书一时心里很难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白书的魂心一阵阵地抽痛。它们在浑浑噩噩中，确实做了许多助纣为恶的事，可它们一恢复意识立刻就能悬崖勒马，升起良知。这样的鬼，当真比很多活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好，我答应你们。待此间事了，我一定亲自去找你们的地府之主，给你们一次转世的机会。”这么揪心的结果，就是白书出口应承了这个事。

    只是，此时的白书是真的没想到，就因为这个许诺，差点在不久的将来把自己陪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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