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盯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文博被杜炘的声音打断了一瞬间的灵感，转过头才发现本来在屋子里的人已经只剩下两只脚还在，身体其余的部分已经钻到了不知道杜炘什么时候卸开的小小的通风口里面。

    随着话音儿，脑袋身体上沾满了通风口里不知道几百年没打扫过的灰尘甚至蛛网的杜炘利落的把自己推了出来，手上还拽了一个不大的糖果盒？

    像只不分场合胡乱甩毛的大狗一样，杜炘快手快脚的把浑身上下拍了一遍，除了脑袋上还挂着的蛛网倒算是勉强能见人了，末了还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反应敏锐躲的远远的干净的许文博。不过杜炘还是把手中拿到的东西抛给了许文博收着，一边把通风口装上去。

    “这个屋被翻新过了，现在咱们手头没有工具意义不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隔壁能剩下点他们的私人物品看看这屋子里生活的两个人到底关系怎么样！”

    紧挨的两个门在功能上的设计显然是作为主人房和儿童房来用的。两个人先进了已经被美女中介打开的房间。

    面积是另外一个房间两倍大的屋子却依然显得有些紧张，是因为三面墙壁都被顶到天花板的资料柜所占据，只留下中间四边不着的床铺的位置。而以杜炘的经验，自然看得出靠窗这面墙壁边缘位置清洗后不明显的家具留下的印记和跟隔壁屋子一模一样的窗帘。难道说这个屋子原来的设计是四面墙壁都是一样的资料柜，而特意要遮住窗户？什么样的人会喜欢待在一个不通风也不见天日的房间里？难道这是威廉斯先生的个人习惯？还是那个被收养的孩子？这就是所谓杀人凶手的阴暗面嘛？

    许文博随手打开几个文件柜的抽屉，毫不意外的发现里面都是空的。而本来就不大的衣柜显然也是经过了多次翻检，一打开柜门被随便塞进去的衣物就绞成了团滚落下来。杜炘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许文博正一件一件的拎起来不知道在找什么。

    杜炘也没有打扰对方，安静的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目光从文件柜到房间中央的床再到天花板，有一种类似第六感一样的东西让杜炘敏锐的神经突突的不舒服，而这种感觉让杜炘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次因为正被手上的衣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而没能先一步躲开的许文博终于还是被杜炘弄了一身灰。回过神来许文博才发现杜炘拎着从床上拽下来的装饰用的被子甩到了窗帘杆上，把本来透光的屋子遮了个八九分，突然变暗的室内让杜炘的怀疑慢慢显露了出来。

    在床的正上方，整个天花板的中心位置，只有当强烈的阳光被遮掩住后极微弱的幽光才能够被看到。细腻而繁杂的线从中心位置延绵出去彼此交汇，重叠又分开，竟然覆盖了整个天花板，就像是给房子做了个纹身一样。杜炘也不避讳的躺在床上尝试从这个房间的使用者的角度看是否能找到答案。

    “所以这个屋子搞的跟暗室一样就是为了让躺在床上的人看这个。这上面图案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图腾？诅咒？还是抽象艺术什么东西。算了，先拍下来回去再说！我们去最后一间看看？”

    许文博不明显的愣了一下的表情哪怕是在幽暗的房间里也被杜炘捕捉到了，但现在显然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好时机，毕竟还有一个房间两个人还没看，而美女中介不知道能被大嫂拖住多久，随时可能回来让两个人终止得来不易的搜查机会。

    最后一个房间出乎意料的有着开阔的朝向花园的大阳台和落地窗，颜色干净整洁的家具各自待在毫不引人怀疑的正常的位置，并没有之前两个房间的重新装修痕迹，可空荡荡的柜子和光可鉴人的桌面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个从来没有主人的冰冷的样板房。这意味着杜炘想要通过房间主人的生活痕迹了解威廉斯先生的想法碰壁了！

    但其实这种失望对于杜炘来说才是正常，毕竟按照自己也是做警察的杜炘的了解，犯罪现场经过了警察的搜查和中介的整理两轮下来还能留下来的东西当然不会太多。但偏偏又有前两个房间充满了暗示意味的不经意发现，和这个看似正常的房间做对比，倒显得处处透着一种自相矛盾的奇怪！

    你说有人掩盖了现场吧？偏偏前两个房间留下了不少线索。

    你说发现的线索是真实有用的吗？杜炘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到目前的进展似乎都在别人的计划之内，也就是说，留下的都是别人希望他们发现的。但，这个别人到底是谁呢？

    “这个……”

    杜炘顺着许文博看过去的方向，正对着门的墙，在半人高的立柜上方挂着一幅黑白素描的装饰画。与精致的雕刻画框不相称的是画面本身的简单，甚至到了潦草的地步，似乎就像是作画之人午睡醒来后急于记录下梦中世界而作，但寥寥几笔中却传神的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异域世界。广袤无际的森林之中隐藏着一个寸草不生的山谷，在山谷中却伫立着一个人造的奇迹。整体造型像一株瘦身成功的蘑菇，纤细笔直而高耸的支柱顶着一个建筑平面，上面是一座以尖顶高塔为中心的看不见人的空中城市。

    而凭借杜炘优越的视力，即使没有像许文博一样站在画面前面，也能看得到在画面中心位置被作者精心描绘的尽管小的堪比一粒花生米……却依然清晰的五官，而与画面上的人有着同样脸孔的人正是背对着自己的许文博！

    对于杜炘来说，做这个动词永远来得比说要更实在！在许文博不知道对着这幅画发呆在想什么的时候，杜炘从身后像要环抱住许文博一样，伸长了手臂绕过许文博的身体直接把他视线定格的画给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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