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翼？”

    刚才那道人影居然是他，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没有伤害流襄的理由。

    还不等他们弄清楚原因，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墨龙，突然之间开始狂乱地飞舞起来。

    发了疯一般上串下跳，整条龙的状态根本不像是在飞行，反而像是在抽筋一般。

    “不好，他在夺舍。”

    萧翎首先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绿曜闻言大吃一惊，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人怎么可能夺舍龙族呢？”

    “别人也许不可能，可萧翼他……不同。”萧翎苦笑一声，对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之前久别重逢，他就已经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萧翼的表现十分怪异，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性格大变。

    后来凌汐出现之后，他又以为是萧翼对她心怀不轨所导致的，虽然尽力阻挠，却也满怀同情，毕竟他也只是为情所困。

    何况凌汐实在是太优秀，让每一个熟识她的人，又忍不住被慢慢吸引，不能自拔。

    可种种迹象表明，事情的真相似乎没那么简单，萧翼的某些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可理喻。

    虽然多次对他提出了警告，又一直严密监视着，但百密一疏，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打流襄的主意。

    关于萧翼的情况，凌汐并没有隐瞒他，早在当年离开风雪城之时，就已经和盘托出，也将他有可能出现隐患的情况告知了。

    萧翎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本就有些冷漠，何况他天生缺少魂魄，本就是废人一个。

    凌汐的做法虽说有些自私，他也没放在心上，而是默认了。

    彼时他每天都为了抗魔大业四处奔波，征战不休，管教两个孩子的事情便交给了母亲雷夫人。

    老人家对孙子难免骄纵，萧翼和父亲也从来不亲近。

    到后来云州沦陷，一番恶战之下，他却发现萧翼失散了，这一别就是一百多年。

    再相逢时，看到沉默寡言的萧翼，他也曾感到愧疚，觉得亏欠了他，想尽力的弥补一下。

    所以，明知道他不对劲，明知道他居心叵测，自己一直不忍心苛责于他，以至于酿成大错。

    萧翼的魂魄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水麟兽，而传说中水麟兽本就是神龙和麒麟的后代。

    他若想夺舍成为龙族的流襄，有很大的概率会成功。

    “孽子，快快住手，否则……”

    想到此处，萧翎心急如焚，凌汐出门前将流襄郑重地拜托给了他，并且言明了此事对于九州大陆的未来至关重要，万不可有失。

    如今不但出了问题，还偏偏出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叫他到时候如何交代。

    谁知还不等他说完，狂舞的墨龙体内却传来了冷笑声。

    “否则你就会灭了我，是不是？”

    萧翎一愣，脸上神色复杂，然而稍一犹豫，随即便点头寒声道，“不错。”

    “哈哈哈……好一个大义灭亲的萧统帅，果然是九州楷模，我辈典范啊，哈哈哈……”

    萧翼的声音继续传来，狂肆的笑声中，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苍凉悲愤。

    绿曜听到只有他在说话，心中大急，扬声叫道，“流襄，你还在吗？你怎么样了，一定要坚持住啊。”

    良久，才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回答，“绿曜，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即使现在很替对方担心，绿曜仍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嘴硬。

    不过，至少证明此刻他还清醒着，魂魄没有被萧翼吞噬。

    夺舍这种事情，比不得其他的战争，旁人根本帮不上忙，这是两个精神层面的角逐，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哪怕萧翎无比愤怒，也拿此时的萧翼毫无办法。

    “流襄，你要振作起来，以后，我会陪着你一起战斗的。”

    心急之下，绿曜只能不但地拿话来激励他，希望他能够因此而获得力量。

    “真的吗？绿曜，你接受我了吗？”

    果然，听到这句话流襄精神大振，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傻瓜，她骗你的，女人的话都不能当真，这么好骗，活该你窝囊。”

    萧翼立刻嘲笑道，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众人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他的毒舌功夫。

    绿曜顿时气结，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单纯地想帮助流襄，被萧翼这么一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她无语，流襄也大为黯然，嘴上还是强自替心爱的人辩解。

    “闭嘴，绿曜绝不是这样的人，她向来敢作敢为，这么久了从来没有欺骗过我。”

    “哈……你真是天真得让人好笑，她没骗你？她明明喜欢的是顾间，明明知道跟你不可能，却还是让你跟在身边保护，难道不是在利用你吗？”

    看来绿曜对顾间的感情，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此话一出，无论是流襄还是绿曜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们的心结，萧翼一语击中要害，很显然就是要从心理上打垮他，然后他才能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不许你污蔑绿曜……”

    流襄气急败坏的声音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听得众人心惊肉跳，绿曜更是心中一沉。

    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如此清晰地划过心头，也许是自己的心已经被顾间填满，又也许是因为流襄的不顾一切，总之几乎都是他在默默的付出。

    而自己呢？真的如萧翼所言，只是在利用他吗？

    扪心自问，绿曜依旧坚定地摇头，不，她决没有这种企图。

    那么，她对流襄当真毫无半点感情可言吗？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流襄，我想我其实早就已经接受了你的心意，只是我太不自信，总是不愿意去正视自己的情感，不敢相信自己会背叛曾经以为永不会变的爱慕。”

    忽然，绿曜抬起头来，大声地说道，她越说越快，表情里透出自信的神采，目光明澈，焕发出夺目的光辉。

    寂静……

    然而，流襄并未如大家所料欣喜若狂，墨色巨龙仿佛泄了气般静静地悬浮在天空中，失去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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