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病

    人，固有一病，或病入膏肓，或无病呻吟。

    只要一出门，就遇见病人，而且是那种带着病去追求人生的奇怪病人。

    于是，紫禁城下，护城河畔，骤然杀出一批把有病和追求统一起来的女青年。

    一日，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跟我说：我过得好苍白好苍白，我活得好寒冷好寒冷。

    我说：你真幸福，像小姐这个岁数，我只会吃饱了混天黑，您连苍白和寒冷都体验了，发展下去，准能成为人生巨匠。

    一个女大款有一天也病了，跟我说什么——我有一种有钱的孤独。

    我说，打住，少来，我还有一种没钱的狼狈呢！我心想，有钱都有出病了，您活得真昂贵。

    跟这些病妞们混在一起，她们经常用那种执迷不悟的病入膏肓和催人泪下的无病呻吟打动我，我被打动得一边激动一边崩溃，望着她们好不容易游到爱情的彼岸，就被一个浪头拍回来的惨淡身姿，我一直劝她们，别再游了，彼岸啥都没有，彼岸有的此岸也有，省省力气在此岸就地取材吧。

    可她们不听劝，以一种大无畏的病态，又一猛子扎进水里，奋不顾身向彼岸游去。

    彼岸已经涨潮，更大的风浪在等着她们……073一刀不能两断拒绝到位有女人因“活不到位”而痛苦，也有女人非常自信地“拒绝到位”。

    在凯宾斯基饭店对面一个跟德国浪漫主义大师希勒同名的酒吧里，她对我说：要么过，要么不过，我这人最怕到位。

    我问为何？她说人的活法实际上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极具弹性，若让你的感觉一下就击中目标，那人生的进行还有什么乐趣？

    小姐是学法文的，抽烟喝酒追求真理，偶尔也追求出一些病来，不过一搁就过去了。

    我说：看来小姐是经常到位，不知不到位的徘徊之苦，不知不到位是怎样的空虚。

    她说：我只到位过一次，却到位得极其惨烈，以至险些被卡死在当间，从此便不把自己做到位。

    我略表拳拳之心：我是一个清道夫，擅长化险为夷，以后可帮你到位。

    她力挫我意：一个写“心路丝语”的主儿，请勿套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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