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学着心疼你：青年文摘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九章（4）

    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和妹妹商议的结果是，父亲卖掉房屋到妹妹家去住。

    妹夫回老家接父亲，顺便变卖房屋。老公随行。我不能回去，因为家里有个上高中的儿子，需要照顾。

    搬家的头天，老公给我出生的老屋，拍了上百张照片。远的，近的，左边的，右边的，前面的，后面的，高处的，低处的。买主是邻村人，他说过不了两年，他儿子就会把老屋拆掉，重建楼房。

    我曾经的家园，将不复存在了。我所能保存的只有记忆和那些照片，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老公来电话说，搬家的车出发时，父亲突然跑到爷奶的坟前嚎啕大哭。父亲在故乡生活了60多年，老屋见证着父亲的风雨岁月，悲苦人生。而今，却要移走到他乡，难舍之情，犹如刀割心肝一般疼。有生之年，父亲是否还有重回故乡的机会？

    不得而知。

    3

    妹妹来电话央求我：“姐，以后，逢年过节，抑或是想家了，你们都直接回到我家来吧！”我深深地明白，从搬家的那天起，父亲和我都成了离开故乡的流浪汉，漂泊者。

    故乡的方向，真真正正地南辕北辙了。

    故乡，具体是什么呢？是父亲的房子？抑或是我们的出生地？还是掩埋祖坟的山水？父亲搬家了，那我们的故乡是否也搬家了呢？

    思念故乡，长长的牵挂与深深的忧伤，似乎总是缠绕与心，我的眼睛变成了一条忧伤的河流，热泪潺潺地流淌着。

    某晚，上线。生活在家乡的表妹受我之托，给我发来很多故乡的山水照。那弯弯曲曲的山路，那青翠欲滴的果树，左右摇晃的铁索桥，雾霏笼罩的庄稼，戴着草帽的男孩，挑花绣朵的村姑，都是我所熟悉的场景。

    我给表妹说了一句话，我很怀恋那些熟悉的地方。

    表妹来了一句：“山还是那座山，河也还是那条河。有什么好怀恋的呢！”

    身在宝山，身在圣水，她永远体会不到：故乡的山山水水，就像一枚香囊，被我塞入行囊，背在肩上，踏上远方。闻着这枚香囊，我在前行的路途上，时常感觉到故乡上千双目光的期待和盼望。

    4

    多少次，梦回故乡，院子门前的那几棵百年古树依旧躯干似铁，绿叶蓬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默默守望那些村村寨寨，阅尽人间沧桑，向着瓦蓝的天空呼唤远在他乡的游子那颗思乡的心意。

    多少次，午夜醒来，总是泪水沾满枕巾。经历无数次彻底的梦醒之后，才明白，思乡是一种痛苦，但也是一种快乐。毕竟，我还有故乡。有人不是说有故乡的人是幸福的嘛！那么，我离开故乡十来年了，故乡的那些水、那些树、那些路，那些人，早已被我画进精美绝伦的画册里。拥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故乡，哪怕它很偏远，哪怕它在深山的怀抱，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多少次，想回到故乡看看，为了生活，为了明天，我始终没有回去看望故乡。怀恋故乡的理由堂而皇之，这不能不说是我离开故乡，离开家园的一种悲哀。

    多少次，我问自己，我还能回归故乡，回归自然吗？似乎不能啊！思念再重，痛苦再深，我也无法回归到过去，回归到从前，回归到童年。

    5

    我的祖辈，疼我的奶奶，爱我的爷爷，还长眠在故乡的山水间。那里，依旧是我的根基，我的出发点。我的故乡，我虽然和你远离了，但是你却一直生长在我心灵的原野上，茂盛着，也苍凉着！

    我的故乡，神农架附近那个山清水秀，鸡鸭成群，牛羊哞鸣的小村子，我是你渐行渐远的孩子，你没有忘记时时呼唤我的回归。行走在城市的街道，心里珍藏着的是“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乡。”的情怀。故乡在我的心里。山青青，水悠悠。我走得越来越远了，思念却越来越近了！

    站在高楼望故乡，心有多远，梦有多长？

    挺拔的山，青葱的树，欲飞的鹰，芬芳的土，木桥，流水，农舍，山道，西风，花香，鸟语。日暮西下，断肠的游子，携带着离世祖辈的嘱咐，走向天涯。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再次遥望故乡时，竟发现，走过的路，脚印清晰而又明朗。遥望过去，却是那般的艰难。漂泊的心，总是在风雨中摇晃。

    故乡，童年，逝去的青春，浑厚的乡音，浓浓的乡情，崭新的乡貌，都是我抒写时的痛疼。故乡的故事，成就了我的文字，故乡的人情，丰润了我的思想，故乡的岁月，提升了我的境界。

    回不去的故乡，是一本读不完的书，需要用半生的年华来翻阅。

    年龄越来越大，认识越来越深，思乡之情越来越重。曾经的起点，消失的岁月，走过的青春，都是我的故乡。我只能怀念，永远不能再回到过去，回到故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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