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欢乐谷/何欣航（2）

    我才九十九，她对自己的影子抱怨似的絮絮地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手指。是的，不到一百岁的女巫是不能逃脱黑玛学校的管束的。走进黑玛学校绿色的大楼，豌豆总觉得空气变冷了一般，她急急忙忙抓住了长长的制服，走过打铃的红鼻子老头身边，穿过老师狐狐的身边，冲进教学楼，而不能用魔法去搞来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连给自己取暖都不能。

    但归根到底，豌豆是爱自己的学校的。天空如同一块明净的浅蓝色玻璃，木槿花在栅栏边摇晃着，优雅地对天空挥着手臂。有时，她总觉得黑玛学校离她很近，正靠在她的肩膀上与豌豆讲着尘封已久的心事，有时她又觉得黑玛学校离她十分遥远，远在那迷茫的天边。

    “豌豆，你又迟到了！”豌豆手足无措地站在门槛上，手里捧着的花儿撒落了一地。她捡起被老师的红皮鞋踩过的小花瓣，紧紧地捏在手里不愿松开。“黑玛校长你别踩这些可怜的小花，人间又多了一个穿花布衣裳的小娃娃，我采了长寿花准备去好好地祝福。校长……”

    校长是个面慈心硬的老校长，白白的胡子上别着一朵小红花，他用鼻尖轻触脚跟，豌豆的衣服上便用刺目的黄色干草绣上了：豌豆放学关禁闭。豌豆紧紧地上唇咬着下唇，尽力把眼泪含在眼眶里，默默地移动着脚步坐到了一张椅子上。校长对着天空噼里啪啦地打了几个响指，一把用红树枝扎成的白扫帚在天空划了个弧线，优雅地落在黑玛校长的手中，鞠了个躬。

    扫帚载着校长飞向了空中正在释放光芒的太阳，一把钩住了太阳的金钩子，在上空飞快地绕了一圈，又降落到学生们的面前。他从一个打满补丁的星星口袋里撒出一些七彩的灰尘来，中间漏了一个小口袋，一个漏斗落了下来，它指向了东方。黑玛校长用如同荷叶上露珠般甜美的声音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上帝披着一件点缀着星辰的袍子挥动着手杖，握住了彩色铅笔在纸上描绘着。先创造了太阳与月亮和小晨光，然后又创造了星星——代表美好的希望。在东边的银河里常有一些玫瑰云在洗澡，星星便恳求云朵将银闪闪的自己带到丰富多彩的地面上，听叶子在土地上舞动，听井边辘轳声响，于是，他们落了地，变成了一个欢乐谷，美丽的欢乐谷。”

    铃铛草伸出了十二个涂满蓝指甲油的手：“黑玛校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寻找欢乐谷？但是每个同学必须到一百岁时才能戴上巫婆的尖顶帽，然后再用一个蝴蝶结把头发绾起来。到一百岁时才能穿上一身素雅的绿色长袍然后从金色锦缎窗帘后伸出来。到一百岁我们才能骑上扎着丁香花的扫帚，到了一百岁才能去寻找那蒙上面纱的欢乐谷吗？”

    校长微笑着点点头，不幸的是，下课铃已清脆地响了起来。

    地下室的梦

    豌豆慢腾腾地迈动着脚步走向了板着面孔而端坐在长椅上的校长。校长轻轻地念了一下咒语，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粉红色，洋洋洒洒地覆盖在豌豆印着标志的校服上。“豌豆，别绷着脸！”他眼睛射向了雪白而空空如也的墙壁，却能看见豌豆的一举一动。校长的目光突然变得如水般温柔，他又对着豌豆轻轻地点了点头。

    豌豆从空荡荡的天花板上一直望到那枝形吊灯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你今天一百岁了，喜鹊叼来了浅绿色的信封，是你的妈妈夏蒙拉让鸟儿来报喜的，夏蒙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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