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代电影的人性开掘（10）

    国内对电影《色，戒》的解读：大致有三种不同解读；一是从政治与历史角度解读；二是从电影艺术角度解读；三是从人性角度解读。各自阐述不同观点和评论，各执己见、各有千秋，说明国内文艺评论的自由讨论氛围，体现了我国文艺界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大好形势。政治与历史解读这种解读，带有深沉、浓厚的政治责任意识和历史评判色彩，这是我国文艺界专家评论和民众讨论的既定方式，公众很容易理解和共鸣，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和正义趋向。问题是在世界发展大趋势中，唯政治意识与历史教育的结构成分与形式并不能像过去和一些特定体制内国家那样浓烈并一如既往。如今的世界，对艺术、对电影的评价是独立而严肃的，也是多元的。因此，在国内有必要重新审视和讨论，不妨听听一些不同的声音，并没有坏处，可能带来一些清新的视觉和感悟，使我们更加客观、理性、成熟起来，和世界同步。电影艺术解读这种解读，更多的是艺术视觉和专题讨论，过去只是业内少数专家、学者与从业者们所关心的话题和讨论，如今国人从单一、执著、乏味的政治意识形态向生活化、艺术化、国际化领域和视野挺进，更多的是参与式讨论，这是历史的进步，是改革开放的成果。在现代社会环境中，人民自己花钱去看电影，而不是组织安排受政治教育，这是个人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种美好生活的享受。电影主题可以是爱国主义，也可以是批判军国主义、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也可以是生活中的小人物、小故事、小场景。坏人都可以成为剧中人物，而且每个艺术家有不同的艺术视觉、手段、风格与解构。通过艺术处理，使观众得到更多、更美好的艺术享受，包括爱国政治教育、公民教育和人性化教育，这是艺术为人类社会做出的贡献，艺术本身也从中得以丰厚的收获而发展。

    人性解读人性一直是被批判的对象，任何社会都有阶级性，没有打上阶级烙印的人性是不存在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这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政治话语。然而，在过去艺术作品中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在现实中是可能发生的。敌对的国家、民族，甚至特工之间在执行任务中互相同情、怜悯，甚至产生爱情也是可能的，正因为生活是不按既定规律和剧本发生才具有传奇色彩和吸引力，有了吸引力，才有感召力。任何一个国家文化都是由清一色的贵族政治和意识形态化，逐步向公民生活化转型过渡。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而从生活化向人性化转变，更是一次新的升华和进步。我们有什么理由阻止和拒绝这种变化和升级呢？从电影《色，戒》的不同解读和激烈争辩，看到我国文化艺术的自由、开放的好局面，也看到国民文化生活与欣赏水平从单一的政治意识形态化向生活化、艺术化、国际化和人性化转变，这是可喜的变化与进步。对这样的文明进步，高兴还来不及，没有必要高度紧张和对立情绪，甚至发生内讧和内斗。

    四、人性与人格意志

    中华民族自古就有一种宁死不屈，大义凛然，忍辱负重的道德追求与人格精神，体现了顽强的生存意志，表现出对艰苦奋斗、勤俭朴实、崇尚道义、维护尊严的一种坚韧的人性力量。随着 “寻根文化”及新写实主义的兴起，出现了“寻根文化”派与“新写实派”的文学及电影，第五代导演流派风格主体性追求的是“寻根文化”派别；第六代导演的电影则是很明显的“新写实”流派；还有一部分导演追求多元题材的前提与风格下，还坚持一直追求人性的明净与温暖，追求真、善、美人性中最崇高境界。

    第五代导演表现了中华民族文化传统的道德精神与坚韧的人性力量，无论是个体生命还是民族的集体无意识，都有一种“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的坚韧和顽强。如电影《黄土地》，《红高粱》，《老井》、《活着》、《远山的呼唤》、《秋菊打官司》、《生活秀》等。张艺谋电影的平民情怀与视野，让他早期电影始终关注的着普通百姓的生存意志。《红高粱》表现了北方人民抗日的集体的、自发的、为了维持生存的战斗力量与韧性精神。不仅反映了中华民族的苦难，更是展示了中国人民豪放、顽强拼搏、爱国的品质。通过野性、土匪、&amp;quot;颠轿&amp;quot;、&amp;quot;野合&amp;quot;、&amp;quot;撒尿&amp;quot;、&amp;quot;剥皮&amp;quot;、&amp;quot;日食&amp;quot;等颇具原始状态的情景，鲜活的呈现出一种张扬生命的力量，豪气冲天、壮阔凄美、荡气回肠，着意表现了我们的人民的铮铮铁骨、浩然正气、顽强的奋斗精神。张艺谋曾说过：“中国人活得太累了，忧虑太多了。我想作学问的目的，应该是叫人越活越精神，让生命状态热起来、活起来，敢恨敢爱，敢生敢死。我之所以把《红高梁》拍得轰轰烈烈、张张扬扬，就是要表现一种痛快淋漓的人生态度，表达‘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的道理……”《红高粱》充满生命力的跃动和浓烈的色彩、豪放的风格，以象征主义手法表现了西北高原的原始寓言，这寓言正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生存寓言。《秋菊打官司》则表现了普通人在强权面前对人性尊严的抗争。一个挺着肚子的秋菊一遍遍走在山里通向山外的老路上，步伐缓慢、艰难，但又执着、坚定。她为了“讨个说法”的人生经历是生命的尊严的捍卫。影片获得巨大成功的原因正是通过一个普通百姓命运的关注，表达了对劳动群众人格尊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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