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智利三年之后

    菲利佩加紧步伐，快速行走在这个同样高速发展的城市里。他的心早已碎了，眉头紧皱。他正赶去见客人——另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式的会面。

    他越来越发现，成功人士往往并非仅在工作时间埋头苦干，休闲时候也同样精明能干。而这些鸡尾酒会，很多时候，比正式的会面或公司高层的几笔简单书函有效得多。

    整个智利的人口不过北京那么多，也因为此，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所以，企业高层和专业人士经常光临这些酒会和社交活动。

    菲利佩在圣地亚哥工作，但总会抽几个周末的时间去海边探望他的父母。他爱他们并信任他们，会同他们分享和芷琪的点点滴滴。而他们也渐渐喜欢上了她。他们很高兴儿子在中国期间，芷琪对他的热情照顾。菲利佩在中国的时候，曾给他们写过不少信。他们也和芷琪通过几次电话，每次都聊得非常愉快，虽然那时他们并不知道芷琪长什么样。菲利佩回到智利，熬过分手的伤痛之后才给他们看了她的照片。

    酒会上，菲利佩见到了美龄，他在中国生活了十八个月，认识的朋友不多，不过美龄应该还和他们有联系吧。

    美龄是几周前到的，她在一家刚刚开设了亚洲航线的航空公司工作，刚巧也来参加这个活动。她的公司希望能在这些生意人中找到更多的乘客。

    所有人去中国的初衷都是为了做买卖，而到头来，总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美龄已经定居智利，菲利佩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如果他只是问起芷琪，一定会被认为是脆弱的表现。

    他还想告诉她他妹妹结婚了，有了几个漂亮的孩子。小朋友们还在牙牙学语，一天，一个误把另一个的名字叫成了“馄饨”，让他不禁想起了中国。

    他走上前，贴近面颊，用三个吻欢迎美龄的到来。

    这是他们从前的习惯。两个吻是法国的传统，还有一个是智利的传统。这不像是一个正式的会面，更像是知心旧友的重逢。

    他笑着问到：“美龄，亲爱的朋友，你怎么样？你看起来棒极了！我那些北京的朋友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位年轻的亚洲女孩，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自觉相当重要，的确，也只有她能从父母朋友的只字片语中，了解他们的近况。她曾试着在电话本里寻找菲利佩的号码，但没有找到，因为菲利佩的父母住在另外一个城市，而且，尽管人口稀少，智利的每一个地区，都有它自己的电话簿。现在，菲利佩住在圣地亚哥的科里纳区。那里十分适宜居住，环境宜人，空气清新，社区管理也十分完善，这个曾经的首都郊区早已今非昔比，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居民的生活质量。

    美龄两眼发光，兴致勃勃地诉说着从世界另一头传来的不多的新消息。

    她用教授做报告的口吻说：

    “丽丽毕业了，在一家技术公司工作。看起来，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她的老朋友们。”

    “胡安在上海市政府工作，他总能够很好地把握自己的生活方向，他的本事只有那些宗教领袖才能媲美。我几个月之前在罗马见过他，还有玛贝尔。玛贝尔是他的好朋友，一个出色的律师。他们还很关心的问起你呢。”

    “坎蒂，不知道她给镜子施了什么魔法，看上去越来越棒。她现在和芷琪是好朋友。她们之前曾一起在法国呆过，品味不错，也很有幽默感，她们俩挺默契的。”

    “芷琪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她好像订婚了，年底就要嫁给一个有钱的香港商人。”

    失落和痛苦的感觉又回来了，谈话没有办法继续下去。菲利佩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他深吸了一口气，手脚冰凉。他试着压抑内心和头脑中的刺痛，只觉得一把利剑直刺向他的自信和骄傲。他真切感到自己不过是芷琪罗曼史中的一个配角。记忆中，北京的阳光再没有往日那么友善，镶金的佛祖也抛弃了他，甩手不理。

    美龄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再说芷琪，只是安慰菲利佩，向他解释中国人的秉性，这些低调的东方人一般不会爱上不同肤色的人。

    美龄向他表示同情和歉意，安慰他并非所有的中国人都是那样，她无私地伸出友爱的双手，告诉菲利佩他们就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当天晚上，他们一起去一家迪斯科的开幕式。在那里，菲利佩找到了另一个好伙伴——威士忌，酒精的麻痹让菲利佩越来越少提及芷琪。

    芷琪也不值得让他总记挂在心。事实上，菲利佩觉得她应该得到更好的回报，他知道自己不是她和她母亲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幸好，美龄给了他很大的支持，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友谊是真实的。

    菲利佩感觉很糟，他只是在寻找慰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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