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敌人 第四章（5）

    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麦克雷医生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抱歉，邀请我和贝西在星期日晚上7点，到他那所橄榄绿的房子共进晚餐，顺便看一些显微幻灯片。我想其余的节目一定是如何培养猩红热细菌、酒精组织和肺结核腺体。他对社交活动毫无兴趣，不过，他也知道想在孤儿院里顺利地实践他的理论，那就得对院长礼貌一点。

    才读完这封信，觉得每个问题之间不太连贯。不过既然只是一些日常琐事，我相信你会理解，我花了3天来所有空闲时间，才写了这封信的。

    我是最忙碌的莎莉?麦克白

    又及：

    今天早上有位女士来访，她想在夏天短暂地收养小孩。她愿意照顾体弱多病、需要关心的小孩。因为她的先生刚去世，所以想做些费神的事情。这不是挺感人吗？

    53

    亲爱的茱蒂和杰维：

    在我一封接一封信的催促下，我哥哥吉米(我们的音节都这样押韵)终于寄来了礼物，那可是他自己挑选的哦。

    我们居然有了一只猴子，它的名字叫做“爪哇”。这下子孩子们不再听钟声的安排了。猴子来的那天，整个孤儿院都在看它，排队等着跟它握手，可怜的辛哥波这下可失宠了——还得我花钱，才有小朋友愿意给它洗澡。

    莎莉成为我的私人秘书了。她替我为孤儿院写致谢函，捐助者们非常喜欢她的文章，所以她总可以再要一份礼物。她的先辈是从爱尔兰西部荒野崛起的，不过，现在我怀疑她是从“巧言堡”来的。她的文笔真是不错，这你可以从下面另附的信件看出来。不过，我看她这次是无法如愿了。

    亲爱的吉米先生：

    谢谢您送来可爱的猴子。我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爪哇”，因为那是在海洋那边的一个温暖岛屿的名字。医生跟我们说爪哇就出生在那里，像鸟似的在巢穴里住，只不过这个巢比较大。

    第一天，每个小朋友都和它握手，说：“早安啊，爪哇。”它的手摸起来挺奇怪，而且握得很紧。刚开始，我可不敢碰它，不过，现在我可以让它在我的肩膀上坐着，双手围住我的脖子了。它有时还发出有趣的叫声，只要有人拉它的尾巴，它就会生气地吱吱叫。

    我们非常非常地喜欢它，也很喜欢您。

    如果下次您要送礼物，敬请送我们一头大象吧。我就写到这里了。

    诚挚的莎莉

    朴西对他的小跟班们依然非常忠诚，我却担心他会过度劳累，所以要他经常休假。他不但忠于职守，还带来了新人员。他在这一带的交际很广，上星期六晚上，他带来两位朋友，他们坐在篝火旁轮流讲述狩猎故事。

    有一个刚环游世界回来，讲了一个沙捞越猎头族的故事，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沙捞越是婆罗洲上方一个狭长的英国殖民地，这些小勇士们，恨不得马上长大到沙捞越去。于是，孤儿院百科全书上，只要有猎人族内容的都被翻阅过。每一个小男生，都可以对你讲述这个部落的历史、生活方式、气候、植物和菌类等等。我只希望朴西可以介绍这样一些朋友给我们，就是曾经在英格兰、法国、德国这些地方猎过人头的人，而不是在那稀奇古怪的沙捞越，这样，对我们的文化知识才会有所助益。

    我们又来了一位新厨师，自从我走马上任以来，这是第四个厨师了。我还没有告诉你这里的饮食问题，不过孤儿院和其他家庭一个样，都为食物烦恼。这是一位从南卡罗来纳州来的黑人女士，高高大大、笑容满面，皮肤是巧克力色的。她来了之后，我们顿顿被美味的食物喂得饱饱的。至于她的名字嘛，你猜？没错，就是莎莉。我希望她能改个名字。

    “哟，小姐，我用这个名字比你久耶，如果你叫我茉莉，我可不习惯啦。我就是喜欢叫莎莉。”所以，我们还是叫她“莎莉”，好在还不会搞混我们的信件，因为她的姓比较长，不像我的那么平凡。

    (星期日)

    我们近来爱玩的游戏就是给医生取绰号。他那种严肃神情，让人觉得好笑，我们刚才又想出了几个。“领主麦克雷”，这是朴西的。

    领主麦克雷，骄傲又伟大，

    他的野心比国土还要大。

    最讨厌他的是史密斯小姐，她叫他“那个人”，贝西在背后则称他为“鱼肝油医生”。近来，我喜欢这样称呼他：“迈克森?可伦?布拉可提?爱勒斯?麦克雷先生”。不过，莎莉?凯特取的绰号最有诗意，她叫他“将来有一天先生”。我认为医生不会念诗，不过这首诗，孤儿院的每个小孩都会背诵。

    将来有一天，有好事发生，

    要做乖孩子，牢记这守则：

    只要开口笑，吞下鱼肝油，

    马上就得到，一颗薄荷糖。

    今晚，我和贝西将应邀出席他的晚餐，我们很想参观一下他那阴沉沉的房子里面的摆设。他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和亲友。除了坏脾气以外，他似乎没有一般人的情感、情绪或人性的弱点。仿佛独自一人伫立在标示着“科学”的大理石座上。我和贝西对他的过去十分好奇，我们只要走进那间屋子，就可以像侦探一样挖出秘密了。可是，如果凶悍的麦卡克太太站在大门口，能不能进那间屋子，我们心里一点儿没准。不过你看，现在门可是开着的呢。

    莎莉?麦克白

    54

    亲爱的茱蒂：

    昨晚，我，贝西还有威特斯先生一同去赴医生的晚宴。虽然刚开始，气氛有点严肃，可是结果还是很愉快。

    他家里面看起来和外观没什么两样，我这一生还未曾见过这样的餐厅。墙壁、挂帘和地毯都是深绿色的。有几块冒烟的黑炭在黑色的大理石壁炉中。家具全是黑的。墙壁上挂着《峡谷之主》和《海边的雄鹿》这两幅铜版画，用黑框镶着作为装饰。

    我们想尽力让气氛轻松些，可还是如同在酒窖里进餐，麦卡克太太在桌边走来走去，穿着黑上衣，围着黑围裙，端着冷的食物。她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能让一旁柜中的银餐具咔咔作响。她的鼻子向上翘着，而嘴角却向下撇。显然，她不大高兴招待客人，存心使客人不敢再来。

    “苏格兰男人”也意识到他的房间有些不大对头，为了改善气氛，他买了粉红色的玫瑰和红、黄色的郁金香，共十几束。麦卡克太太将它们塞到一个孔雀蓝的花瓶中，如同一个大篮子一样放在餐桌上。看着这些花朵，贝西和我几乎忘了礼节。而医生似乎很高兴自己给餐厅增添了光彩，于是我们便再也控制住不住笑声，大声称赞他的眼光。

    晚餐结束时，我们都轻松起来，快步走回医生自己的地盘，那里麦卡克太太不能过问。除了双腿弯曲、又矮又瘦的威尔斯人罗薇琳，谁也不会进他的书房、办公室或是实验室去清扫。罗薇琳既是女仆又是司机。

    医生的书房虽不能算是我知道的男性房间中最舒适的，但也不错了。地板到天花板上堆满了书，地上、桌上还有壁炉上也是书。房中有6张皮椅、一条地毯和一座黑色大理石壁炉，壁炉里摆放着的标本有：一只叼着青蛙的鹤、鹈鹕鸟、一只坐在圆木上的浣熊，还有一只涂了亮光漆的大海鲢。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阵药水味。

    医生用法式咖啡机亲自泡了咖啡，然后我们抛下了管家太太。看起来他是用尽了劲想要做个好主人。特别说明的是，他一次也没有提起“疯狂”这个字眼。钓鱼是医生喜欢的休闲活动，他和朴西不停地说着鲑鱼和鳟鱼。最后，他还大胆地给我们展览看各式各样的鱼饵。然后我们聊起了苏格兰高地的竞赛活动，他说有一次他输了后竟在野外待了一天。看起来，“苏格兰男人”的心恐怕至今还留在那里。

    或许我和贝西错看他了。虽然很难放弃成见，可他很显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犯了法的逃犯。如今我们都乐于猜测他曾在爱情的路上遭遇不幸。

    也许不应该这样取笑这个“苏格兰男人”，他只是外表和性情严肃，其实是个可怜的人。想到他忙了一天后，回到那间死气沉沉的餐厅独自吃饭，真有些凄惨。

    不知道请我们的小朋友，在他的墙壁上画一圈兔子，好不好？

    诚挚如昔的莎莉

    星期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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