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敌人 第二章（2）

    你无法想象我有多么的兴奋和激动，好像与社会隔离之后再度回到熟悉的生活。老实说，因为没有人来陪我天南地北地聊天，我在这里感到寂寞。贝西每个周末都得回家，麦克雷医生虽然健谈，却又太有逻辑观念了。高登代表着我所归属的生活圈子：乡村俱乐部、跳舞、运动、兜风、社交礼仪。也许对你来说这种生活方式很无聊、空洞、愚蠢吧，但这就是我的生活内容。我一直怀念这样的日子。现在这种“社会服务”工作，说起来很令人钦佩，有趣又吸引人，可实际上却枯燥极了。大概，我天生就缺乏悲天悯人的胸怀吧。

    我想让高登对孩子们产生兴趣，带他四处参观，谁知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他认为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气气他。事实也的确如此，你那套诱惑人心的说辞，根本不能使我离开繁华的生活。要不是高登认为我来管理孤儿院，简直就是一件令人笑掉大牙的事，我才不来呢。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他证实自己的能力。现在，我当然可以向他炫耀了，但是这个讨厌鬼却不屑一顾。

    我请他共进晚餐，而且让他尝尝我们的小牛肉。可是他不领情，说我应该换换口味。于是我们就到布兰特餐厅吃烤龙虾大餐。现在，我差一点就忘了龙虾是可以吃的东西了。

    今天早上7点钟，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原来是高登打来的，他正在车站准备返回华盛顿。他为关于孤儿院的一切，以及不愿搭理孩子们一事向我道歉。他说他并不是不喜欢孤儿，而是不愿意看到孤儿跟我在一起。为了证明他的善意，他将会给孩子们送一袋花生来。

    稍微轻松一下之后，我觉得自己恢复了活力，就像刚结束假期时一样。毫无疑问，这不过一个小时的谈话，对我来说比任何的补品更有效。

    亲爱的夫人，你已经欠了我两封信。请赶快回信吧，不然我也再不写了。

    一如往昔的莎莉?麦克白

    3月18日

    于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

    17

    亲爱的敌人：

    听说我今天下午不在的时候，你来拜访并且探听到一件罪行，你发现史密斯小姐并没有给小孩服用鱼肝油。

    如果是我们没有遵照您的指示，我深表歉意。但你要知道，要让一个动来动去的小孩，吃下怪味道的东西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可怜的史密斯小姐已经不堪重负了，需要她照顾的小孩比一般人多出10个。除非给她找个助理，否则她根本没有时间按你的要求去做。

    还有，亲爱的敌人，史密斯小姐对于别人的意见很敏感。如果你想找人吵架，希望你冲我来；我跟她不一样，我可什么也不在乎。但是，可怜的史密斯小姐就这样歇斯底里地跑回她的房间去了，抛下9个小孩，不晓得谁来带他们上床睡觉。

    如果你有可以让她恢复冷静的药粉，请交由小莎莉带回来。

    诚挚的莎莉?麦克白

    星期二下午5点

    18

    亲爱的麦克雷医生：

    这不是我意气用事。我只是希望你有意见直接对我来，而不是像昨天那样激动地在我的工作人员身上发作。

    我尽力小心谨慎地执行你所有和医药相关的命令。对于这件事情，我可能有些疏忽。我一定会调查出这14瓶引起轩然大波的鱼肝油到哪里去了。

    另外，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按你的要求将史密斯小姐解雇。在某些方面，她或许没有效率，可是她对小孩子很亲切，而且如果对她加以监督指导，是能符合要求的。

    诚挚的莎莉?麦克白

    星期三早上

    19

    亲爱的敌人：

    请冷静点。我已经下了命令，以后孩子们都会服用他们应该摄取的鱼肝油。一切谨遵阁下的意思办理。

    莎莉?麦克白

    星期四

    20

    亲爱的茱蒂：

    自从“鱼肝油大战”之后，这几天来，孤儿院的生活愈来愈激烈起来了。星期二发生第一次冲突时，真是不凑巧，我刚好带着4个小孩子到村子里买东西去了。一回来就感到孤儿院里散布着歇斯底里的气氛。原来是那位脾气火爆的医生刚刚来过了。

    “苏格兰男人”一生只热爱这么两件东西：鱼肝油和菠菜。可是没一样是受孤儿院欢迎的。不久之前，也就是在我来以前，他便要求每个贫血的小孩都必须吃鱼肝油。“贫血”真是可怕的字眼，指的竟是孩子。而且，他也对史密斯小姐交代了要按照要求做。昨天，他那种“苏格兰人”式的疑心病又发作了，结果就发现了这一件罪行。因为他想弄明白这些可怜的小鬼，为什么没有如他预期地胖起来。原来孩子们已经3个星期没有服用一丁点儿的鱼肝油了！他立刻大发雷霆，结果孤儿院便充满了一片激动的歇斯底里的情绪。

    于是，贝西说只好临时叫小莎莉到洗衣店去出差，因为医生骂人的话真是“”。我回去的时候，医生已经走掉了，史密斯小姐在房间里哭泣。可是没有人知道那14瓶鱼肝油到底去哪儿了。医生说史密斯小姐自己把鱼肝油给吃掉了，他用最大的声音责骂她。你想想，史密斯小姐这样一副无辜、软弱的样子，她会把孩子们的鱼肝油偷偷吃掉吗？

    她歇斯底里地叫嚷，自己辩护说她自认为十分尽责，因为自己疼爱小孩子。她认为不应该让小孩子吃药，药物对这些可怜的小肚子没有半点好处。你能够想象那个“苏格兰人”恼怒的样子吧。哎呀，我居然把这一幕错过了。

    幸好，这场风波只持续了3天，小莎莉在我们和医生之间当信差，差点儿跑断她的小腿。我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跟他用电话联络，因为他那个讨厌的管家，会在楼下的分机偷听。我可不想让孤儿院的丑事张扬出去。医生要求立刻将史密斯小姐解雇，可我拒绝了。没错，她又老又糊涂，办事心不在焉，而且缺乏效率。但是，她的确很爱护小孩，只要给予适当的辅导，她还是很管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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