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拼图

    波澜不兴的生活缺乏戏剧冲突，就像马赛克拼图，要拼出花好月圆也需要多种色彩。

    素履的同事从美国来，帮我带回在美国存了数月的首饰。我和素履逐一欣赏，实物比图片好，我看得笑逐颜开，她也笑道，原来那些卖家的摄影水平都很差。

    我们在同一栋写字楼上班，过着同样忙碌的职业生活，每天都奔波于不同的会议之间，共赏首饰的这几分钟好似在禁闭的城堡中看到一米阳光，让心情蒙上了一层亮色。

    和我做事的有几个年轻女孩子，工作繁重，她们神情经常是郁郁不乐的。那天带首饰回家之前跟其中一个姑娘吃饭，说起工作，姑娘颇显烦忧，我便取出首饰盒：“来来来，看看我收到的首饰。”

    她很惊喜地接过，听我介绍各首饰的质材、工艺和年代、产地，看得兴致勃勃。她对这意大利马赛克胸针爱不释手，赞不绝口，把玩了很久。意大利人对马赛克的运用有传统、有技巧、有创意，从古罗马时代到文艺复兴时期的马赛克壁画美轮美奂，而首饰方寸之间亦能用马赛克精雕细琢，更能说明他们对这门工艺的掌握已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意大利的马赛克首饰分三种：mosaic、micromosaic 与saic就是如图中胸针这种，用一块块小玻璃砖拼成一幅画，一块彩色小砖表现画面中一个细节，例如胸针中的花瓣、花蕊。micromosaic用的玻璃砖更细，画质也更细腻，色彩间过渡更自然。pietra dura用的质材珍贵，是用天然宝石切割成图案需要的形状来拼贴成画。

    这枚mosaic胸针大约出品于上世纪40年代，银托背后有产地款识“italy”，正面蓝色纬景，中间用不同颜色的马赛克拼出了三朵玫瑰，一朵英文名为“daisy”的白色雏菊，以及两朵勿忘我之类的小花。完全纯手工制作，图案和工艺都不错。刚收到时马赛克缝隙间积下许多旧年尘埃，我用超声波仪洗了一遍，那些尘土迅速消失无踪，胸针重现光彩，鲜艳得像初生时一样。

    观赏之后姑娘心情愉快，决定也要去买一个这样的马赛克胸针，还感慨道：“怪不得你喜欢收首饰。别说你了，我只是随便看看都能看得很开心。”

    我对她说我这一年来一事无成，生活变动大，过得不太开心，收首饰是一种寻找快乐的有效途径。她说：“怎么能说一事无成呢？除了收到这些漂亮的首饰，你还认识了我们呀，另外还见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对以后你写小说有帮助。”

    对写小说的人来说，经历的确是难以估价的财富。波澜不兴的生活缺乏戏剧冲突，就像马赛克拼图，要拼出花好月圆也需要多种色彩。于是在2010年新春之际，回顾我充满变数的2009，我也不再耿耿于怀。虽然有几处色调晦暗，但尽可当作点缀马赛克拼图鲜艳花卉所需的深色花蕊。

    摄影/施夏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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