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子衿

    恋人相互思念时，往往会从彼此身上的一个细节开始，就像《诗经》所说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以前看老银图文书《妆匣遗珍》，最喜欢的就是封面那张民国女子的照片，并不是很美丽，但眼睛清澈，温婉平和，略显扁平的鼻子使她多了一层简素质朴的感觉，几乎是旧中国小媳妇的最佳代言人。她的配饰也是清爽秀气的，衣裳领衿上别着一个垂有坠饰的别针，大概为了表示鎏金的质地，照片制作者还特别在这幅黑白照片上把别针描成金色。

    这种别针出现在晚清，盛行于民国，是当时女子常用于旗袍领口的饰品。后来我穿旗袍，也淘到一个民国银质别针用在领口作装饰。

    这个别针的纹样是缠枝葡萄纹，又名“万寿藤”，寓意生生不息、万代绵长。别针中间雕有一只小松鼠，鼠在十二时辰中代表子时，与葡萄在一起是“多子”的象征。别针共有大小五粒水钻料珠，经年累月之后，我看见时已只剩一左一右两粒，卖家有心，找来一颗大的补在中间，但两侧葡萄叶上的小水钻空位就一直没填上，好在彼处细小，对外观影响不大。

    这别针后来成了我常用老银首饰之一。我很快发现她实用功能非常强大，不但配旗袍完美无缺、天衣无缝，还适用于时装针织开衫。用别针代替一枚钮扣维系开衫两襟，让垂饰的小铃坠于胸前，开衫下摆自然散开，行动间银铃相触，细碎的声音很悦耳。这个别针常被身边人视作胸针，但走在街头我不会担心有人会用跟我一样的胸针。

    很多时候改变一下饰物的用法会有特别的效果。在淘到民国别针之前我用来系开衫的也非钮扣或一般的胸针，是用纤细的白金项链，穿过开衫两襟钮扣处，像系绳线那样系上，下面带一个小小的吊坠，走路时闪烁于衣襟间，若隐若现，也有不错的视觉效果。

    前几天见一些男人在散布一些言论，大意是说女人不必讲究穿衣化妆，多看看书就好。我绝对赞同女人应该多看书，但如果mm们对那前半句话信以为真，只看书而不注意外表修饰，那就大错特错了。从古至今，美貌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多余，尤其对女人来说是这样。假若未能有幸天生丽质，那就应该学会借助服饰和妆容让自己呈现出更好的状态。一个读书很多但外表过于朴实的姑娘与会打扮的聪明女孩相较会丧失许多机会，既有工作上的也有情感方面的。面对修女气质的高学历圣女，男人们会宣扬女人多读书就好，但当杂志模特般的时尚女郎曼妙走过，她翩翩的裙裾即刻会席卷走那群老男人的一片目光。

    注意服饰的细节是个好习惯。有时最初引起那个“他”兴趣的很可能就是你特别的服饰，一袭衣裳一双鞋子，或者一只手镯一个胸针。而恋人相互思念时，也往往会从彼此身上的一个细节开始，就像《诗经》所说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摄影/施夏明

    35.小焉

    小焉承诺为我做的衣服没做好，我却去了另一个城市，与她相隔千里了。

    小焉是我的前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讼业于美术学院，先生是一位画家。去艘画室喝茶，是我们部门一干同事除了一同出外觅食之外最喜欢进行的集体活动。但令我郁闷的是，去喝茶的各位老师都有一技之长，和小焉及其先生这对贤伉俪或吟诗作对、或提笔挥毫，或相对交流茶艺，不亦乐乎，而我什么都不会，夹杂在里面就像混吃混喝的。有一天，我向小焉述说了我的苦恼，说我简直不好意思去艘喝茶，因为某老师的茶艺、某某老师的书法和某某某老师的思想都让我很自卑。她怜悯地看着我，建议道：“你可以弹古筝。”我想了想那情景，还是摇头：“在古代，文士雅集时弹古筝的都是歌妓……”

    后来，我还是会去艘喝茶，可以做的事是带上一两泡好茶，然后喝会茶道的老师泡好的茶，向进行书画交流的老师们求字求画，听有思想的老师指点江山、高谈阔论，其间反复思考着什么时候才会有人与我聊八卦。

    有时工作涉及艺术家的内容，我会跟她说：“小焉，帮我联系一下贵圈中的某些人……”这时候，她总不忘纠正我“圈”字的发音：“是juan（第四声）。”

    凡我请她做的，事无巨细，她都能为我安排得妥妥当当。而她让我做的事就很少。有一次，她忽然问我老银的事，说想买一套老扣子，问我哪里买得到。难得她有事要向我垂询，我很高兴，立即去帮她找。她想要的是球形的那种，我自己没有，就在网上找来几套给她看，结果她看中了最贵的那套，五颗价格近千元，这让她非常痛苦，不知该不该买，还小声地问我，可否跟卖家商量，用她先生的画去换……

    她说她是想买老银扣子来做衣罚她会服装设计，准备专门设计一套，突出老银扣子。我听了眼前一亮，马上又想麻烦她了：“顺便帮我也设计一套吧！我已经有扣子了。”

    我向她展示的扣子就是这对蝴蝶扣。

    这种带环的蝴蝶扣，以前一般是缝在女子抹额上的。抹额是旧时女子裹在额头上的黑色头巾，乌绒或绫罗制成，上面有刺绣或帽花，而蝴蝶扣就缝在抹额围合处两端，用以系带。

    我用不上抹额，希望小焉给我设计衣服，不管怎样，反正要把这对蝴蝶扣用上。

    她看看，说：“设计倒不难，不过用这种扣子，你穿衣服时就要小心，别损坏了。”

    那是自然，我向她承诺，我会小心轻放加手洗，何况这种衣服应该也不会经常穿。

    但可惜的是，衣服没做好，我却去了另一个城市，与她相隔千里了。

    摄影/施夏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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