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许愿

    许愿和祝福这种事要靠谱，不要让天天面对“永远幸福”、“万事如意”等宏大命题的主为难，提出的请求具体一点，微小一点，会比较容易实现。

    题图中耳环是出土的，曾伴随一位清末民初的女子长眠地下。银质包金，金皮挺厚，外观看上去与金无异。她以前那位主人应该是位小家碧玉，生活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不乏如耳环纹饰工艺这样的精细处。至于是否长寿，是否幸福，就无法从这随身饰品上推断了。耳环上的吉祥纹饰不是对她人生的总结，而是对来生的祝福。

    看见这对耳环时就觉得设计者非常可爱。福（蝙蝠）到眼（铜钱）前、寿字纹、葵花、盘长、芙蓉……耳环上一溜的纹饰是女子一生的愿望清单：幸福、长寿、多子、吉祥、富贵……这一堆美好的祝福字眼令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贾母，但再一想，贾母后来家败，命运并非善始善终，不能像盘长结喻示的那样吉祥长久，而且她的生活也未必能说幸福，除了晚年目睹家族衰落，年轻时的家庭生活大概也是不省心的。凤姐生日撞见贾琏和和鲍二家的偷情，哭闹一番，贾母劝她：“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言下之意，她也是此间过来人。

    回顾历史上的女子，能找出一位生涯完全符合这些祝福的么？我是找不到。

    直白的事实告诉我，许愿和祝福这种事要靠谱，不要让天天面对“永远幸福”、“万事如意”等宏大命题的主为难，提出的请求具体一点，微小一点，会比较容易实现。比如我对我家猪先生说：“猪啊，给我买个煎饼吧。”他会撒开猪蹄奔去买来给我。但如果我说：“猪啊，给我买套三环内的房子吧。”他只会给我一个大白眼。

    上次过新年，我听到的祝福中最具体和相对最微小的那条来自一位小朋友，他祝我“在新的一年里收到想收的首饰”。这个祝福针对性很强，要完成又不算太难，估计让被亿万黎民开出的幸福账单逼得想泪奔的上帝松了口气，于是见我当时在想：“我要个累丝簪。”第二天便让我收到了一个累丝簪。

    总的来说，我在2009年中收首饰的运气还算不错。我没有足够的精力和财力像专业藏家那样花大工夫经营首饰收藏，而就这样小打小闹，也还是收到了一些比较喜欢或性价比高的东东。尽管显然这是由我的人品决定的，但也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因素应归功于小朋友的好口彩和那具体的祝福切入点。

    平时我有个习惯，把自然掉落的睫毛放在手心，闭目许愿，然后把睫毛吹走。根据这一年来的观察，也发现实现的通常是那些具体和微小的愿望，偶尔会有点不算微小的惊喜，可天下忽然掉下500万个馅饼之类的就毕竟不是一根小小的睫毛承载得起的。

    虽明知如此，怎奈人天性不知足，一个微小的愿望实现后往往又会再提一个略大一点的愿望。上次收到累丝簪后我得寸进尺地跟小朋友商量：“下次你再给我祝福的时候，能不能说‘收到想收到的首饰，并且不用花一分钱’呢？”小朋友崩溃了，无奈道：“等我成了圣诞老人再试试吧……”

    新年再观此耳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要做个首饰列出我来生的愿望清单，我会在上面刻什么？

    嗯，一定要具体：四库全书数据库（注：可植入脑中）、信用卡（注：无限额，不用还）、机器猫（注：活的）、治疗百病的灵丹（注：材料简单可自制）……如果还有地，不介意再刻上帅哥一枚。

    摄影/米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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