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心灵花园

    文_陈珏

    一

    女友郁闷地说，每次查找谁谁电话的时候，都会看到他的名字，删掉不舍得，看见又心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没有感觉。

    大不以为然。

    删掉怕什么？现在的通讯如此发达，真要找一个人，还怕找不着吗？好像情侣吵架，一个跑掉了，其实跑得并不远，甚至留下线索等着对方来找自己。谁知道，那人居然久等不来。后来解释说找不到。怎么可能？真的要找，怎么可能找不到？只不过不愿意找罢了。

    如果每看见一次那人的名字都会影响心情的话，不如干脆删掉。日后如果真有需要，只消在msn上振臂一呼，或者在qq群里一声询问，保准有一把朋友乐于贡献他们手头的最新资料。还怕什么？

    何况，即使留着你也不会再联系。更何况，对方还很有可能早已弃用这个曾经与你有关的号码，只有你还小心珍藏。当心有一日拨电话过去，那头只是一句机械单调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多么凄凉而讽刺！

    看得破的是人生，闯不过的是情关。

    二

    女友最怕话不多的男人，那样的男人让她很紧张且不自然。而要命的是，往往她欣赏的男人，就是这种。

    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她说，公司里就有那么一个。

    我习惯了把她的话打个五折再来看事情的严重程度。所以，如果像天塌下来般严重，那似乎是比较成问题的了。

    女友说，从进公司第一天看到这个人，就觉得他跟别人有些不同。她可以很自然地跟除他之外的任何男性同事交流，但唯独碰到这个人，她就完完全全傻掉了。他是那样深沉，以至于在他面前她总是不能保持正常的状态。明明想和平常一样偶尔插插嘴，弄到后来却都是她在说话、大笑，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失态。有时，明明想装着很自然的样子，像和别人打招呼一样和他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她万般沮丧，好像修炼了几百年的功力都被他废掉了。

    我笑，被赏白眼。

    真的是因为喜欢上这个人了吗？还是因为他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逢迎你，满足你的虚荣心，所以很想征服他，可又被他占尽上风，让你处处显得窘迫了呢？

    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喜欢某个人，事实上，不是的。你只是需要给多余的感情一个相对安全的出口。或者，因为对方使你产生了挫败感而企图赢回自信。所以，不必因为他不像别人那样热情地对待你而觉得挫败，甚至怀疑自己的魅力。亲爱的，要知道，有些人，当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表现得比平时更沉默——当你再见他的时候，可以试着这样安慰自己。

    三

    女友和一个自己很爱，但是不能够在一起的人分开了。她用尽全力去忘记他，因为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是，她说，有时候她会不经意地在单位附近碰到一个男生，虽然他非常年轻，但他浓密的眉、小而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黑黑的肤色都和她心灵深处的那个人如此相像。每一次狭路相逢都令她有刹那的怔忡，心中一痛。

    我见证过她最难熬的日子，所以我能够想象当有那样相似的一个陌生人，时不时出现，不断提起她那段不得不放弃的感情，会是种什么样的煎熬。

    怎么会这么不巧？

    怎么会有那样相像的一个人？

    直到我看到那个被认为极其相似的男生，才发现，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两处相似而已。其他的，大约都是女友自己错误的感觉。看过韩国影片《智齿》吗？成年的女主角喜欢上了一个学生，因为觉得他和自己的初恋情人长得很像。但是当她的初恋情人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原来，她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爱这个男人。

    四

    瑜伽课之前，是ben的踏板操。ben是个肌肉健美的男教练，据说很多女孩是冲着他才去上踏板操的。

    人们说，当一个人专心于工作或运动的时候是最美的。ben大概是属于这种。戴着耳麦，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的他，灵活自如地在踏板上一上一下，左右来回，精神抖擞，肌肉紧实，活力四射，简直光芒万丈。所有女孩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像个王，傲然俯视着清一色的女臣民。

    但是，当音乐停止，课程结束，走出这个房间的他，突然好像又不是他了。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矮矮的个子，口音浓重的普通话，甚至算不上英俊的相貌。刚才那个被众星捧月般崇拜的ben突然间消失了。

    在爱情里，大概也常常会发生这样的错觉吧。在你看来无可替代的那个人，也许在他人眼中平淡无奇，甚至他们还会疑惑：究竟这人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的？而当他望向你，便仿佛世界与你无关，周遭的喧嚣即刻静止，时间停滞。只要和他在一起，你就有无比的勇气，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自己更幸运和幸福的人了。一旦你不爱了，他的那些缺点突然纷纷无限扩大，甚至连先前的优点也会变成不能忍受的缺点。你也许还会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人，当初我怎么会爱上他呢？

    跳着踏板操的女孩们，她们爱的也许只是操房里的ben。她们渴望得到的，也许只是教练ben的悉心指导。如果有一天突然在大街上照面，或许也只是点头招呼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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