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茶居（2）

    一座水乡小茶居，便是一幅“浮世绘”。茶被“冲”进壶里，不论同桌的是知己还是陌路人，话匣子就打开了。村里的新闻、世事的变迁、人间的悲欢，正史的还是野史的，电台播的大道新闻还是乡村小道消息，全都在“叹”茶中互相交换。说着，听着，有轻轻的叹息，有呵呵的笑声，也有愤世嫉俗的慨叹。无怪乎古时柳泉居士蒲松龄先生要在冗开一小茶座，招呼过往客人，一边“叹”茶，一边收集可写《聊斋志异》的故事了。

    在茶居里，也有独自埋下头，静静地读完一张《羊城晚报》的人，读着，读着，突然拍案而起，惊动四邻。他们评论着、叹息着、赞扬着……茶越“冲”越淡了，话却越说越浓。一桩桩事儿，就在“叹”茶中经过“斟盘”而“拍板”了。这时，茶客们的兴致更浓了，他们举起茶杯“碰”起杯来……

    这样的“草草杯盘共一欢”，便是水乡生活中的诗。生活有了诗，“叹”茶也如吃酒，且比酒味更醇，而世间最好的酒肴，莫过于生活中的诗了。有了诗，桌上即使摆着盐渍鸡、炸禾花雀、炖水鱼、炸花生米等，也味同嚼蜡了。惟独那一盅茶，绝不可放弃，因为它也能“酿”出生活中的诗来。

    月已阑珊，上下莹澈，茶居灯火的微茫，小河月影的皴皱，水气的奔驰，夜潮的拍岸，一座座小小茶居疑在醉乡中。一切都和心象相融合。我始觉这个“叹”字的功夫，颇如艺术的魅力，竟使人“渐醉”……

    作品赏析

    在中国，自从有“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的文字记载之后，茶几乎成了中国的国粹。国人对茶是情有独钟的，一杯芳香而馥郁的清茶代表着无尽的情素。《水乡茶居》是一篇写茶的散文也是一篇抒写人生的散文，作者通过对江南茶庄的古今对比和对“叹”茶者的描写，突出了作者对社会变革的喜悦和对人民恬淡生活的赞美。文章语言清新自然，作者如老者般徐徐道来，那烟雨中的江南，亭台水榭如诗如画，在朴实清淡中表现了作者对人民和生活的热爱。

    《水乡茶居》一文，选择了喝茶，品茶这类人们的闲情逸致，用窥豹一斑、引一微而知著的方法，通过水乡茶居过去和现在的对比，从二者的反差之中反映了社会变革的这一重大主题。

    文章全篇是通过前后对比来体现社会变革的。只有通过对比才能体现事物本质的变化，才会产生强烈的视觉变化。一个事物的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其表面的变化，然后逐渐深入其本质。作者深谙其中的道理，他先从表面的层次去描摹这一显在变化。具体地说，那就是水乡茶居自身的较大变化——从过去的木质结构到现在 “多用混凝土水榭式结构，也有砖木结构的”；茶居名字的变化——从“发记茶居”、“昌源茶室”之类的字号到“望江楼”、“临江茶室”、“清心茶座”等雅号；还有茶室的摆设与品尝的物品的变化——“现时，水乡人品茗，是越来越讲究了……不但恢复了传统的……而且……色香味均属上品，百啖不厌。”尽管这不过是茶居表面的变化，但正如文中淡淡的一笔，却也反映了社会的历史已经翻过了“‘史无前例’的年月”那一页，人们压抑的心情变舒畅了，人们热爱生活，人们更会安排自己的生活了。

    《水乡茶居》最主要的则是人们在茶居休憩“叹”茶之中所议论的中心。诸如“村里的新闻、世事的变迁、人间的悲欢，正史的还是野史的，电台播的大道新闻还是乡村小道消息，全都在‘叹’茶中互相交换。”但是，“更多的议题则是农村经济政策的不断落实”这时“茶越‘冲’越淡了，话却越说越浓……”，通硅居顾客们议题中心的变化，就自然导出了社会变革之源，也就自然而然地把社会变革融入人们的生活里，熔入了人民的心中，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期望熔入一杯杯的茶水中，熔入茶居灯火的微茫里。和着月夜那样恬静那样自然，“小河月影的皴皱，水气的飘拂，夜潮的拍岸，一座座小小茶居在醉意中，一切都和心象相溶合”，作者那湿漉漉的、反射着月光的文字竟使我们渐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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