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跳舞（13）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难道那些荣尤活生生的儿子还重要吗！”顾涵愤怒地喊着。

    “是啊，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就像鬼迷心窍一般，我拿到了全市劳模就想要拿全省劳模，拿到了全省劳模就想要全国劳模，我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地方是第二名，眼中只有工作和荣誉，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学生埋怨我的严厉，丈夫责备我对孩子的忽视，可我却浑然不知，反而愈陷愈深。等我拿到了全国劳模，去其他学校作巡回演讲的时候，才发现韩迟离家出走了。和他一起走的还有我们班最好的一个学生，沈依依。”

    “沈依依？我知道最近有一个新锐作家也叫沈依依，她新写的书名就叫《出走》。”

    “对，就是她。”提起这个自己的得意门生，陶然脸上的悲恸稍微缓和了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彼此相爱，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个叛逆一个乖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寂寞的孩子。”

    “那后来呢？”

    “后来沈依依回来了，他们出走的时候，我儿子一直联系她的父母通报情况，后来又让他们把沈依依接了回去。我自己也无数次想买张机票去把我儿子接回来，孩子的出走给我敲响了一次警钟，让我想要补偿对他的亏欠，但是我突然发现，出走了的儿子，呈现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坚强与淡定，自信与从容，我通过朋友，打听到了他在咖啡厅拉小提琴，赚的钱已经可以维持生活。于是我对自己说，在外面闯荡会更加适合他。我告诉自己，作为一名合格的教育者，必须充分发挥孩子的长处。”她看着顾涵愤怒的眼神，粲然一笑，“最后，教育工作者的自作聪明，让我永远地失去了他。”耍养得当，珠圆玉润的皮肤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可她的眼神里却有着风烛残年时的凄凉和无奈。

    顾涵所有的愤愤不平，在看到陶然空洞得仿佛失去灵魂的神情后都荡然无存，他静静地听陶然讲述了韩迟是怎样一个人闯荡，摄影作品屡屡见诸报纸和各大摄影杂志，又是怎样因为一次意外丧生于去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探险的途中。她全然没有了模范教师的风度，撩起套装的袖子，擦着越来越多的泪水。

    很多人，明明彼此相爱，却以为时间还长，丝毫不懂得珍惜，结果被眼前的小事蒙蔽，酿成了永久的遗憾。

    他看着坐在马路边，失神地望着人来车往的陶然，轻轻拥抱住她：“如果你愿意，请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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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陶老师？你还知道我和韩迟之间的事情？”沈依依惊讶地喊了出来，她声音嘶哑，长发凌乱，短短24小时，她就变得眼窝下陷，皮肤蜡黄，憔悴得如同吸毒者。

    顾涵点点头，他想走过去扶她躺下，却最终在她凄厉的眼神里停止了脚步。

    “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早点讲！我现在每天都沉浸在重新见到韩迟的矛盾中，我的理智告诉我他没有回来，但是我一想到可以上舞蹈课就欣喜若狂，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爱上这个曾经下定决心要错过的男子，但是我的内心却无可抵挡地爱上了这个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他’，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有多么痛苦，辗转反侧，最大剂量的安眠药也只能给我几小时的睡眠，睡梦中全是他的脸，我每一次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却没有人能够给我一个拥抱，一个拥抱！”她一边哭喊，一边将水杯砸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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