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跳舞（5）

    玖

    过马路的时候，一个老妇人看到沈依依，踮着小脚跑过来，吆喝着让沈依依买她的茉莉花，一股凛冽的香气远远地飘了整条街。沈依依愣了一下，老妇人赶上前来将一串茉莉花手链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老妇人的手指干瘪如鸡爪，沈依依好不容易才忍住不侧身避开。

    “多少钱一串？”韩迟走上前去问道。

    “两块钱一串，买多了可以便宜的。”老妇人忙不迭地说。

    “你卖这个每天能赚多少钱？”

    “全卖出去的话，大概能赚几十元，正好够付我老伴儿的药钱。”

    “那么，你剩下的，我全要了。”韩迟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老妇人愣住了，眼睛里露出和年龄不相符的狂喜，然后手忙脚乱地把茉莉花往一个塑料袋里装。它颤巍巍地将塑料袋递给韩迟，弯下早已直不起来的腰鞠着躬。

    “为什么要帮她？”沈依依望着韩迟递过来的整整一塑料袋花，问。

    “她这么可怜，如果不卖光这些花，生活就难以为继。你看她还剩那么多没卖掉，不知道还要在这烈日下晒多久，不如我就帮她一下，况且，你也配这些花。”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她钱算了，一样是做一桩善事。”沈依依继续追问道。

    “你看她穿的衣服虽然破旧却很整洁，说明嘶是一个乞丐，我给她钱，拿她的货，是对她基本的尊重。”

    沉默良久，沈依依才说：“你现在变成了一个如此细心善良而体贴的人，我都不习惯了。”

    “难道我以前就不细心不善良不体贴吗？”

    “不是，只是感觉你沿着当初的道路越走越远，成功拥有了各种美好的品质，我都跟不上你了。”

    “到了。”韩迟替她打开点心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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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心店在商场顶楼，从窗户往外看，能够清楚看到楼下购物中心的场景。

    专门卖教辅书的摊位前人头攒动，家长手里都提着一捆一捆的书，她还记得那些红底蓝花纹的是她用了整整三年的《金榜题名》系列，每次交作业前他都把她的本子一把抢过来抄；小孩子们一个个都买了新书包，迫不及待地把红色的米奇和黄色的海绵宝宝背在背上；转角处运动品牌专卖店里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原来是家长没给孩子买心仪的新球鞋。

    桌上的三丝小馄饨和蟹黄小笼包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和丝丝缕缕的香气，她回过头来，对望着窗外出神的他说：“还记得吗，七年前的我们，也像他们一样。”

    看着他指尖交叠地放在桌面上的手动了一下，她接下去说：“那个时候，我的梦想，是要考上好的大学，是要出国深造，是要成为杂志的专栏写手。现在，我的梦想都实现了，但是我却没有变成过去希望变成的样子。在飞速长大的过程中，还是有那么些东西遗失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韩迟抬起头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她也许久没有回避他的注视，最终鼓起勇气，缓缓地说：“我丢失了我自己，那个单纯幼稚地去爱和被爱的自己，剪着短发做许多疯狂事情的自己。好在，我还是遇到了你，虽然你变得成熟，被磨去了棱角，但是当初我喜欢的那些品质却依然都在，而最主要的，是你仍然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看着你，就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然后，就获得了新生的信心和动力。”

    穿着旧式长袍的服务生端上一大锅漂着绿油油香菜的鸭血粉丝煲，他拿起小碗，一边盛一边说：“快点吃，冷了就不好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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