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肯示人的私癖（1）

    亲爱的蒙牛：

    今天你又像个小狗一样，捡起刚脱下来的袜子和内裤，使劲用鼻子来回嗅了几遍，确定有了异味不能再偷懒继续穿下去后，这才有点失望地泡进了水盆里。泡完后返身回来，你有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我前女友经常说，我这是惹人讨厌的怪癖，每次还没有等我开始嗅我的袜子，她就一脸厌恶的表情，弄得我每次都像搞地下党活动，要趁她不注意，才能顺利开展这样的怪癖。

    我揪住你的耳朵，笑嘻嘻道：你的怪癖可不止这一个哦，是你自己列举一下呢，还是劳烦我检举出来呢？你抱了脑袋，躲开我，趴到枕头底下去，求饶道：其实也没有多少啊，就是喜欢女人的性感；在街上看见女人的就眼睛贼亮；一坐到马桶上就兴奋莫名，想要唱歌看书构思文章；光天化日之下不愿抢劫亲吻美女，非要跑到黑糊糊的电影院里去劫色非礼；臭脚放入洗脚盆之前，先要掰到嘴前嗅上一嗅；像济公一样一搓身上的灰就难以收手，好像能跟他一样搓灰普度众生……

    你还想绞尽脑汁继续总结下去，却被我一个枕头砸在上，疼得龇牙咧嘴。我笑说在我这里你倒是大胆，这些怪癖被你一总结，好像吃饭睡觉一样正常，假若是你前女友，不定怎么严加修理你，一个个帮你拔掉剔除斩草除根呢。

    你也笑：所以我才又换了你，让我这些怪癖德智体美劳、全面健康发展呢！要不然，我头上的这顶“怪癖”的帽子沉重扣着，不将我好端端的活泼人生，憋屈死才怪。

    亲爱的蒙牛，我很想告诉你，其实我从未觉得世上有哪一个男人，会是完美无缺的。当我接受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你的缺点和“怪癖”的准备。况且，我一直认定，在这个纷繁的世界，每一个外表看上去光鲜无比的男人，回到无人打扰的私人住处，脱掉那层冠冕堂皇的西装，露出的，都会是不怎么雅洁的散发着浓重汗味的体毛，肩头的一颗大痣，因为脚气而有些溃乱的双脚，大腿上因静脉曲张而让人恐惧的蛇一样盘旋的筋脉，耳朵里的耳屎随时会脱落出来，头皮屑扑簌簌飘落在沙发的靠枕上。

    而这，才是男人最真实又不为人知的内核。

    记得第一次见我，你为我拍照，你说从镜头里借助调整焦距的机会，故意在我的腿上停留了片刻，并在心里得出不怎么柳下惠的色评：嗯，双腿看上去还算漂亮，摸上去也应该手感不错。和我在一起后，发现我对你窥视女人的怪癖毫不介意，而且甚至人为放纵，不仅不管不问，还让你在看后一一点评。你每一次的点评，都精辟而且毒辣。看到粗壮如象腿的，你便说人家是两根插在地上会跑的参天大树；看到细瘦如小葱的，你便说那是被撸去了外皮的铁丝；看到罗圈腿的，你便说那个女人肯定爱唠叨，上面一个嘴不够用，拼了命也要跑出另外一个圆形嘴来；看到外八字走路的，你则说人家是生完了孩子高兴的，改不了大腹便便时的步伐了。而对于那些完美无缺的修长，你常常在看得眼睛发直，载着我差点撞了车之后，哼哼来一句：再怎么美吧她，也没咱宝贝福气大，能有个懂得欣赏的好老公！

    你的这个常被前女友严厉呵斥制止甚至差点灭绝的“怪癖”，在我这里，欣欣向荣，长势喜人，而且，大有摘掉“怪癖”帽子，登堂入室，翻身成为主人的感觉。而当你坐在马桶上给我大声唱自编的情歌时，我看见你一边痛苦便秘一边含情脉脉的古怪模样，总会笑着给你打开抽风机，又谆谆告诫你说：牛，小心点，别岔了气，将臭气错吸进了肺里，再呼出来时熏晕了你家妃子。至于你每次将臭袜子放到鼻子前小狗一样用力嗅时，我则会一边绕道走一边问你：嘿，警犬有没有嗅出异样情况来，需不需要我这个警察前往协助调查？你一边乖乖地丢到水盆里去洗，一边悻悻道：还是警犬我独自完成任务的好，你这个会写字的警察，也就是一胡同里的片儿警，指不上你帮忙呢。

    我想起曾经认识的一对夫妻，男人在别人的眼里，是个风度翩翩的魅力男人，事业有成，相貌英俊，谈吐不俗，气质卓越，即便是他所到之处每次都严重声明自己是已婚人士，依然有不少的女子，大胆地追求他，并不顾外人的眼光，大有抢夺正室的强劲风头。而且据说有那么几个，曾经给他的妻子写信打电话甚至亲自登门谈判，要她让贤。人人都以为她的妻子会跟他不休吵闹，让他每日不得安生，却不想，她的妻子始终温柔地站在他的身边，既不焦灼，也不绝望，似乎，她根本就不怕任何女人来跟她争抢手中的宝贝。

    我好奇，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可以如此沉静如水，气定神闲，难不成她有什么驭夫术？她笑：哪有，不过是别人眼中的怪癖，在我这里，可以平静视之而已。细问之下，这才知道，每次有女子电话来挑衅谈判的时候，她都会淡定地问她们几个问题，如果她们能够接受，那么她甘愿退出，让给她们。但是结果每次不等她列举完几个问题，那边的女子，便嗫嚅着说了抱歉，急急挂断了电话，此后再不骚扰。

    她问她们，其一，能否接受他逢模特大赛便追去观看的癖好，而且他还霸道地将婚纱照摘下，在墙上贴满了知名模特的照片，并连人家的生辰八字和三围尺码记得比自己老婆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还要清楚。其二，他有轻微的夜游症，常常半夜里站在阳台上，唱一首歌，而后才能回去倒头大睡。其三，他心烦的时候，会将家里的电视洗衣机或者随便一件电器，在客厅里拆开，再叮叮当当、满头大汗地重新组装好，才能祛除心内淤积的烦恼，否则，你若是中途打断了他，一定会让他大发雷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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