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动心

    这个男人只适合在银幕上观看，他像笼中的老虎，关起来才没有杀伤性。他摧残人的天性没有人可以阻止，因为他是天生的猛兽，天生的女人的克星。还好，银幕为他释放了很多身上的兽性。

    我始终为阿佳妮动心，只有心受过痛和创伤的人，才能理解她演罗丹的情人时那能让摄像机震颤的眼神定力来自何处，在河边如何又会旁若无人地一个人自娱自乐翩翩起舞。她那么柔弱，那么美，多少男人在梦想中愿意为她去死。可是得到了就还是一样了，一个沉浸在爱中的女人和一个普通的傻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丹尼尔?戴?刘易斯又一次狠心地离开了她。他的理由是谁也没有办法逼迫他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

    也许有些男人始终拒绝长大。

    女人从伤痕狼藉中抬起头，无语地看着自私男人的远去，她的爱留不住他，她的情在他看来无足轻重。

    当她爱他，愿意为他奉献自身，就失去了驾驭他的能力，迎合是留不住男人的，也不会使他们懂得珍惜。

    这样的男人走了也罢，聪明的女人懂得坏男人的身上有另一种精神可以吸收，很多好女人原本是想从他们身上寻找属于自己的一些东西，那种骨子里的野性的东西，经由他，她们看到了发现了自己的本质，这使得经过了坏男人的女人，更从容，更明白事理。

    内心可能千疮百孔，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我喜欢这样的女人，真正有故事的女人。

    晚上在好玩厨师和他几十年的搭档开的餐馆里，我们照例在饭前趴在吧台上品尝了很多种上好的葡萄酒还有香槟。法国人对于酒，真是贪得无厌，喝一口，抿一下嘴，咂吧一下，一脸陶醉的表情。

    厨师和他的搭档拿出了他们收到的厚厚的明信片和照片，让我看到这家小店了不起的历史，不管在哪里的小店，开得好的都是主人好客又有人缘的。翘着八字胡的厨师也有遗憾，明年他的小店可能就不开了，因为年纪大了，他要回老家了，他的搭档也要回家照应年幼的孩子。

    我又见到了电话先生、起司先生、摄影师先生和另一女士。我们大吃牡蛎和金枪鱼，好玩厨师的拿手菜是烩鸭腿，他说话的时候八字胡一上一下跟着动，表情非常丰富，我觉得他可以演很好的话剧。好玩厨师听了感动，破例邀请我参观他的工作重地--厨房，并在厨房里又请我额外吃了一样小菜。

    见到他们的感觉很像老朋友了，电话先生和我们约好，明天或后天去他家吃饭，他和太太一起请我们。

    起司先生夸赞我的红风衣漂亮，我问候他那本写美食的新作早日问世。

    天黑了，饭局也完了。

    我坐在摩尔的摩托车上，又一次经过塞纳河边，又一次经过艾斯梅拉达和钟楼怪人待过的地方。灯光下，一切和白天天蓝蓝白云多多的景象不同，却都那样的美，总是让人如同置身风景画中，叶子发白的背面被风吹起，远看像一树白的繁花。

    在经常堵车的巴黎市内，我发现摩托车是最快捷的交通工具。回想一下，在这样长的一段日子里，摩尔和他的摩托车已占据了我太多关于巴黎的记忆：

    他用它载着我去看我画家朋友的画室；去蓬皮杜旁边的咖啡吧会朋友；带我看红磨坊和蒙特马特山顶的夜景；在风里穿过巴黎的各个区，从第六区的著名咖啡馆到华人很多的十三区到第一区的同性恋酒吧再到十九区人种混杂的异国情调。我的一位小朋友说，他有一个泡妞梦，那就是如果有漂亮的姑娘，一定要载在摩托车上，不为招摇过市的显摆，而是为了体味一种与风的摩擦，与自然的极度接近，与爱人紧紧相依的快感和刺激。他认为摩托车是泡妞的最好工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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