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沉默不语，工厂不要人，部队也不能强制工厂要人。所以春妮一直闲在家里。

    部队的军嫂们也是爱比较的，比的也就那几样。比男人：谁本事强；比孩子：谁家读书好；比家境：同是农村也有个高低之分；现在比做工：谁的工钱高。

    大家同在县城做工，工钱肯定有比较，火柴厂工钱低，军嫂们谁也不想去，也就部队里的姑娘们去赚点家用钱，谢还会跟孩子们去比较，不是让人笑话吗？

    春妮来的部队时间比较长，自然不想矮其他人一头，宁愿待在家里，也不愿去火柴厂上班。

    新来的军嫂们，不知道那些门道，看到有工作，还有工钱拿，比在农村地里干活强太多了，自然是欢欢喜喜去了。等她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该笑的都笑过了，又是部队安排的，不去也不行了。

    王婷不置可否，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没有立场去评论。

    “还是你好，有文化，等你毕业了，去学校当个老师，离部队近，上下班也方便。再不济在工厂也能当个会计，比我们做工赚点辛苦钱的强多了。”

    王婷抿唇浅笑，没有符合她的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家庭情况不一样，说什么都不好！

    春妮扫了眼王婷及她身上的衣服，王婷才十五六岁，小姑娘一个，正是爱美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款式，都不是县城见过的。

    听部队里嫂子们猜测，王婷身上的衣裤，贵着呢，十几二十来块钱一身，都是聂营长在百货大厦买的。

    部队里传聂营长非常疼这个媳妇，以前她们军嫂都不信，就聂志杰冷冰冰的，看到他都怕得要命，哪个女人敢跟他过日子。如今看王婷吃穿用的，哪个军嫂不羡慕。

    看看这家里的东西，啧啧啧，两人还没结婚呢，花钱像流水，聂营长的那点工资也花得差不多了。

    她两人差了七八岁，现在跟她说这些锁事，她哪里懂。自己也是傻了。

    两人现在是蜜里调油，好着呢！等她跟聂营长结婚随军了，在部队里过日子，天天跟柴米油盐酱醋打交道了，自然就知道日子，不是处对象时那样的美好，艰难着呢！

    “皮皮下学期是不是要上小学了？”王婷扫了眼看电视看得入迷的皮皮，应该也有六七岁了。

    “是这么打算的，等暑假了，接他哥过来，两兄弟一起上学，我也能去县城找个事做，赚点钱贴补家用。”

    “哥哥？嫂子几个孩子？”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王婷瞪大了眼。

    “还能有几个，两个都要磨死人了。”春妮被王婷的反应逗笑了，“大的那个留在老家，跟他爷爷奶奶一起过，今年他叔叔也添了男娃，他奶奶可高兴了，说要带她的小孙子，没空带他。”

    春妮说这话时似嘲讽的表情，王婷看在眼里却没搭腔。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自个家里也是一团乱麻啊！

    “接来部队也好，我家大宝在家里没少干活，人瘦得只剩一张皮了，他叔叔家的几个儿子闺女，倒是长得白白胖胖，我这当娘的……刚来部队时，部队什么也没有，大宝带过来也只跟着受苦，还不如留家里呢！”

    那时家里只有大宝一个大孙子，婆婆看得像眼珠子，不让大宝跟她走，等他小叔子结婚生了孙子，孙子多了，大宝那个大孙子也就不稀罕了。

    “我家大宝下半年读四年级了，又懂事又体贴，带皮皮一起上学放学，我也放心。”春妮揉揉眼，笑着说。

    王婷能够感同身受，庆幸的是，她是阿嗲阿哒养大的，说是泡密罐里长大他也不为过。要是她爸妈将她丢给那边爷爷奶奶带，估计也是又黑又瘦的干豆芽，常年吃不饱饭，天天干不完的活，还得挨骂挨打。

    心里叹息，笑着符合，“孩子还是跟着父母好，再苦再累，只要爹娘在身边，也不会觉得苦了。”

    “这倒也是，我也看开了。日子苦点累点，一家人都在一起比什么都强。”春妮笑着说。

    王婷也笑着赞同。

    春妮说着话，手上的功夫也没耽搁，都不用盯着手，一圈一圈织过去，一针都没有错。

    王婷看着只有羡慕的份。

    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到了三点，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电视的打仗还没播完，皮皮还在电视，王婷也不好开口赶人，只好陪着看，她脚程快，晚点回去也赶得及。

    “皮皮，回去了，你阿姨要回家了。”春妮往窗外看了眼，估计王婷要回去了，收起了毛衣不打了，喊皮皮回去了。

    皮皮看电视看得入迷，听到春妮的喊声，只是扭了扭身子，眼睛盯着电视不愿回去。

    “嫂子，没事，等皮皮看完这集。”王婷笑着劝，部队没什么休闲活动，男孩子除了玩泥巴，也是学家里大人分尤两派玩打仗。

    难得有个电视机稀罕东西，自然是看得入迷。

    “不早了，山路不好走，你家离村里又远，趁早回去，省得走夜路不安全。皮猴子就是欠揍。”

    春妮板着脸，又喊了声，皮皮扭扭拧拧不肯走，气得春妮揍他。

    挨了打，皮皮红着眼，要哭不哭的样子，王婷于心不忍，过去拦着春妮。

    “嫂子，你打皮皮做什么？小孩子都这样，打仗电视好看，我也看得入迷了，播完这集没有了，我也要看完这集才回去。我脚程快，不会走夜路，到家刚好！”

    王婷搂着皮皮躲开春妮的手，拉着皮皮又坐下来，顺便给他擦眼泪。

    春妮也不好过，到王婷家窜门已是不好意思了，还耽误王婷回去，万一她回去天黑了，路上出了事，这事就说不清了。

    偏偏儿子看电视看得入迷，赖着不走，喊也不听，真是气死她了，春妮没忍住动手了。揍儿子，她心里也是不好受。

    “皮皮乖，皮皮不哭，跟阿姨一起看电视好不好？英雄可是流血不留眼泪的喔？你是不是英雄？”

    皮皮偷偷看了眼他娘，然后看了眼王婷，慢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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