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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子: 戏子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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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烈的一部新片,偶然中被人看中,报名参加欧洲一个国际影展。

        也许是运气,也许这原是锦上添花的世界,影展大会居然将最佳男主角奖给了潘烈。欧洲的报纸上说,他把那武士的孤独、坚强、正直、公正演得极深刻。普通的武快片多重视武打镜头,少演技表演,而他令剧中人活生生地站在影片中,他的呼吸,甚至都给观众强烈的压迫感,引起空前的共鸣。

        潘烈本人当然高兴有人赏识,但几乎全人类都轰动了。他接到的贺电,鲜花都堆满了柜子,甚至排到了公寓外面,而外面——更令他头痛,—早就站满了影迷,要他签名,和他谈话,并要求照相。

        他在无法应付下,足足困在家里两天,才由警方派车接他出来,送到酒店去暂住。当然,这酒店名字是保密的。

        电影,带给他名和利,但是电影能否带他到达最终的目的呢?他不知道,他能做的是一步步往前走。

        住在酒店极闷,只有电影公司的人和他联络,这两天又不必拍戏,简直如坐牢一般。

        除了影迷找他之外,许多电影公司的人也打锣敲鼓地找他,希望他为他们拍戏。他极想接戏,他的目的是赚钱,赚得好象庞逸一样多,但目前办不到,他必须等得奖这部片的人为他举行记者招待会之后。

        在这个时候,他心中依然是思嘉,思嘉知道他得奖的消息吧?她是否也替他高兴?或者——根本不当一回事?实在想知道她的反应,忍不住打了几次电话。

        很不幸,每次思嘉都不在家,连庞逸也找不到,他们

        ——又出去旅行吗?

        心中如火般燃烧,但他离不开这四堵墙,他不想被人撕成碎片。有这可能吧?他想起前天被撕破的衣服,心中仍在发毛。

        终于,实在忍受不了孤寂,他打电话向伙伴许培元求救,要培元来陪他。

        “怎么想到我?”培元在电话里怪叫,

        “苏哲呢?”

        “苏哲?!”他呆愕一下,怎么说到苏哲?

        “见面再谈,半小时到。”培元说。

        半小时,培元果然来了,他看来容光焕发,身材结实,眼睛发亮,这是运动员应有的现象。

        “咦?!你怎么——这个样子?”培元一进来就叫,“才不过

        —年多,电影如此折磨你?”

        “你在说什么?”看见培元,潘烈好开心,去年世运会的一切又兜上心头,

        “我怎样了?”

        “看看镜子,皮肤失去阳光,又憔悴,身上肌肉不像以前结实,让教练看到啊,准骂一顿。”培元指着他,“好在眼中光彩依然逼人,这是你得奖的原因?”

        “别说得奖,外面有什么消息?”潘烈问。他说的外面其实只是指思嘉。

        “你没看报纸吗?”培元看看四周的报纸,杂志,

        “我又要工作,又要练空手道,所知道的不比你多。”

        “还想再参加一次世运?”

        “不象你,得了金牌可以告老归田,我——始终是意难平。”培元笑。

        潘烈笑,什么告老归田呢?大家都是年轻人。

        “我练气功半年了。”潘烈说。

        “气功?道家功夫?真有用?”培元睁大眼睛,

        “你相信这些?”

        “我对中国功夫很有兴趣,现在只不过开头。”潘烈含笑地说,“气功是根基。”

        “练气功怎能有你这样的脸色?”

        “我断断续续。”潘烈摇头,

        “我拍片很辛苦,所有动作自己做,即使难度高的也不用替身。”

        “你做得到,你有运动底子,而且是世运金牌得主。”培元轻描谈写。

        “不为这个。替身可能打得不够我好看,主要的,我要在电影里也表示真实,做得最好。”

        “你做到了,影帝先生。”培元笑。

        “我没有想到,也不介意,我的目的和希望是

        ——”

        “哦!苏哲到处找你,问到我这儿来,”培元打断他的话,

        “我把地址告诉她了。”

        “我忘了通知她。”

        “连她都忘了?你通知了谁?”培元打趣。

        “只有你。”潘烈皱眉,心中又浮起思嘉的影子。

        “潘烈,这些日子你和苏哲不是很接近?”

        “是,我们一直都来往。”他说。

        “我听好多人说,她对你极好。”

        “极好?什么意思?”潘烈反问;

        “人家传说她在追你。”

        “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是好朋友,”潘烈立刻认真地说,

        “真的。”

        “我不知道,听人家传的。”

        “下次人家再传,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他正色说。

        培元凝视他一阵,招摇头。

        “除却巫山?”

        “你知道我的个性,”他说。

        “我觉得很荒谬,这根本不可能,”培元再摇头,

        “你怎么傻得这么厉害?”

        潘烈不语,神色却是肯定的。

        “我相信迟早你会醒过来,”培元无可奈何地笑,

        “这种事你永远不可能和庞逸争。”

        潘烈还是不响,心中的意志更是坚定。

        房门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并传来苏哲的声音。

        “是我,苏哲,能开门吗?”她叫。

        “来得这么快。”培元去开门。

        苏哲进来就盯着潘烈,一副又气又恼又好笑的样子。

        “连我也不给一个电话?影帝身分究竟不同了!”她说。

        潘烈摊开双手,苦笑一下。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她又问。

        “报馆?”

        “庞逸那儿。”苏哲很仔细地观察着潘烈神色,

        “他们刚从欧洲回来。”

        潘烈只是眼光

        —闪,什么都没说。

        “他们去参加影展,虽然没有片子参加,他们是嘉宾。”苏哲又说,“庞逸说因你得奖而骄傲。”

        “是潘烈得奖,又不是他!”培元插嘴。

        “别小器,他们是朋友。”苏哲白他一眼。

        “或是半友半敌?”培元捉狭。

        苏哲和他都笑起来,只有潘烈还是沉默在那儿。

        “潘烈,怎么不讲话?不高兴我来?”苏哲问

        “我——在想一些事。”他摇摇头。

        “他们问,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苏哲望着他。

        “他们?谁?”

        “明知故问,”苏哲摇头,

        “庞氏夫妇。”

        “不,只是庞逸。”潘烈说得极肯定。

        “你答不答应?”苏哲再问。

        “当然,为什么不?”潘烈眼中光芒好灿烂,

        “你也参加,是不是?”

        “我去,可是别拿我当挡箭牌。”苏哲笑。

        “我宁愿自己是箭靶,总比全无感觉好。”他说。

        “潘烈也学会了文艺腔。”培元大笑。

        “他讲的是真话。”苏哲点点头。

        培元扮一个怪像:

        “还是苏哲最了解潘烈。”他笑。

        苏哲完全不介意,潘烈却瞪他一眼。

        “你预备把自己收藏到几时?”苏哲问。

        “明天有个记者招待会。”潘烈说,

        “我希望公开见了所有人,以后就没有麻烦了。”

        “别作梦,影迷起码缠你一年半载。”苏哲很有经验,

        “一直到他们的新偶像出来。”

        “有了潘烈,还能有别的偶像吗?”培元夸张地说,

        “连好多大男人都欣赏他,潘烈不知走了什么运。”

        “说真话,你知道你的影迷最多的是哪种人?”苏哲问。

        “哪种?”他反问。

        “男人,女人,多数在二十多岁以上。”苏哲笑,

        “他们成熟了,所以能欣赏你的成熟和沧桑。”

        “潘烈才二十三,成熟和沧桑?”培元怪叫。

        “他给人的感觉如此,思嘉也这么说。”苏哲随口就说了出来,完全没经考虑。

        潘烈眼中光芒突然大盛,他凝视着苏哲,仿佛在问:

        “思嘉真是这么说?”

        苏哲答不出话来,她已经在后悔了!

        庞逸在一间最好的餐厅请潘烈,他们夫妇盛装出席。

        思嘉今夜看来有些不同,刻意的不同。她把头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斜插了一枝大粒珍珠簪,看起来比平日老气很多,衬着她的黑衣,看起来就觉得碍眼,碍眼就在那刻意上。

        她刻意打扮老气来配合庞逸,使她和潘烈的距离更大。她是刻意的。

        潘烈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涌上莫名的愤怒。是愤怒,就是这两个字,他狠狠地盯着思嘉,不理一边的庞选和苏哲,气氛似乎变得很僵。

        “潘烈,”苏哲扯扯他的西装,

        “你怎么了?”

        潘烈把视线转到她脸上,老天!眼睛里面却是血红一遍,他竟完全不掩饰自己。

        “不要这样!”苏哲一边笑一边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了一句,

        “你要有耐心。”

        潘烈这才不看思嘉,却沉默地喝起酒来。

        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喝酒的速度却惊人,一杯一杯往口里倒,完全不需要考虑。

        苏哲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知劝不了他,又怕他失态,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好在思嘉什么表情也没有,

        —贯的淡漠,一贯的漫不经心,加上庞逸的风度极好,他依然那么热诚大方,仿佛对潘烈的—切毫不知情。

        然而,他真的毫不知情?上帝!

        “不知道潘烈的酒量这么好,”他笑着,

        “我绝对不是你对手,绝对不是。”

        潘烈红红的眼中光芒连闪。

        “我喜欢听你这么说!”他已有醉意了。

        “别再喝了,”苏哲趁机说,

        “喝醉了等会儿怎能跳舞?”

        跳舞?!潘烈把视线移回思嘉那儿,突然间就放下了酒杯,再也不喝一滴。

        “今夜他一定太兴奋,”苏哲努力打着圆场,

        “昨天那个记者招待会空前地成功,连社会版也登他的消息,这是前所未有的。”

        “可见我的眼光一流,我是最早看好潘烈的。”庞逸说;“只可惜我们脾气、个性太相似,没缘合作。”

        “你可以以你的眼光再找好潜质的人,”潘烈不以为然,

        “可以制造另一个偶像。”

        “有了你,我到哪儿能找到一个超越你的?”庞逸轻叹一声,

        “我这一辈子只看中了你一个人。”

        潘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而且这句话十分有分量,可是这句话由庞逸口中说出来,他又觉得讽刺。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了庞逸又会有他?而思嘉只有一个!

        “有你这句话我觉得骄傲,”他扬一扬杯子作喝酒状,

        “我相信——我们之间有一种神秘的、谁也讲不出的联系,或者可以说又是欣赏又是嫉妒,但也不太贴切;”

        庞逸先是一呆,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但神情之间他是同意那句话的。

        然后,他们开始用餐,这段时间很沉默,大家都不说什么。餐后,餐厅的灯光变暗,开始了夜总会时间。

        音乐开始响,潘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紧张又兴奋。他互搓着双手,有点神经质地颤抖。

        “吃完饭,最好的运动就是散步式的跳舞。”庞逸说。正待把手伸向恩嘉,潘烈却抢先了行动。

        “我想——请你跳舞。”他对思嘉说。

        他甚至没想到这是不礼貌的。他该先问问庞逸,再请思嘉,而且也不该请第一支舞。

        思嘉显然呆住了,她看庞逸,庞逸点点头,大方说:

        “你跟潘烈跳,我请苏哲。”

        今夜一直沉默的思嘉,这才慢慢站起来,随潘烈走进舞池。

        当潘烈的手接触到她的腰时,他的颤抖连自己也感觉到。

        她仍淡淡地,把脸转向一边,不接触他的眼光。

        沉默了一阵,他的手忽然一紧,沙哑的嗓子说:

        “请——望着我。”

        思嘉若无其事地把脸转向他,轻松地问:

        “你跟我讲话?”

        “你不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得咬牙切齿,带醉的眼睛更加惊心动魂。他实在是个太好看的男人,二十三岁已成熟得有沧桑感。“你曾经对我开出条件。”

        思嘉眉峰紧拢。

        “那些条件,你做到了多少?”她故意问。

        “我不知道多少,我一直努力在做,”他说得激动,

        “但是——你不能骗我!”

        “我骗你什么?”她反问。

        “到我做到了你要求的所有条件,你不能反悔。”他又认真,又严肃地说。

        她考虑一下,还是冷着脸在说:

        “我相信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很好,我们现在握手为誓,”他用力紧捏着她的手,他知道弄痛了她,他不理,“要是有人反悔,她——她——”

        他说不下去,他根本说不出什么恶毒的誓言,他爱她唯恐不及,哪肯伤她?即使是言语。

        看他急红了脸,她反而笑起来。这笑容,令黯淡的灯光突然光亮起来。

        “其实——你不觉得整件事都很荒谬?”她问。

        “不荒谬,上帝可证明我的诚心。”他认真地说。

        “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才真象一出戏?我们都在人生舞台上扮丑角。”她说。

        “不许你这么说;”他胀红了脸低喟,

        “我和你之间永不做戏,我要真实的一切!”

        “这只是我的感觉!”她摇报头。

        “不要再说戏子,难道你和庞逸之间也是在演戏?”他率直地问。

        她呆愕着,并变了脸。

        “请送我回座位,我不想再跳。”好久之后她才说。

        “不,我不会放你回去。我讲动了你的心事,你被我看穿,害怕了,是不是?”他笑得有点残忍。

        “不!我不怕任何人,我做事不论对的,错的,我自己负责,与任何人无关。”她生气了。

        “我喜欢听你这么说,与任何人无关,”他叹了一口气,

        “你今夜又何必故意打扮成这样来刺激我?”

        “我为什么要刺激你?”她开始心虚。

        在他那对带血丝的眸子前,她觉得无所遁形。

        “因为你在意我,你刻意这么做。”他一针见血,

        “你知道我会被刺激得老羞成怒。”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她狼狈地说。

        “你知道,你完全知道,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他说。

        “潘烈——”她愤怒地胀红了脸,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这样的男人,送我回去。”

        她想说

        “死皮赖脸”的男人,终是说不出口。

        “说完了话,跳完了舞,我自然送你回去。”他盯着她看,一刻也不放松,

        “我只是努力在做心目中向往的一件事,我不是无赖。”

        “你——”她哼——声,把脸转开。

        潘烈也不理,思嘉在她怀中,他已满足,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打动他的心。

        “请——别再等在我家门外,”她突然又说,“这很无聊,而且

        ——别人也会见到。”

        “我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见到你。”他坦白又老实。

        “你也不一定要见我,”她说得无可奈何,

        “你可以去看我演的电影。”

        “我要看的是真真正正的你,不是戏里的。”他认真地说,

        “我讨厌不真实的一切。”

        “你也演戏?”

        “这是唯一最容易赚钱的正当方法,”他说,

        “如果有人保证我跳进火山不会死,而给我庞逸一般的财产,我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火山里出来不死也——变了样。”她轻轻说。

        “变样不要紧,外表我不在意,内心我还是我,我的心思意念不会变。”他肯定地说。

        她似乎有些动容,但不能肯定。

        “如果我说——那条件只不过是我随口说的戏言呢?”她试探着。

        “不,我当真的,永不是戏言。”他肯定得无与伦比。这反而令她不敢再胡乱说话。

        “我不明白,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了解我多少?你只不过看了我的外表,就不顾

        —切地投下感情?”

        “这是我的事,你所要做的只是——接受我。”他说。

        她不出声,柔柔的光芒在眼中掠过。

        “现在已是第四首曲子,我们可以回座位了吗?”她说。

        第四首曲子?!他完全不知道!立刻带她回座位,看见庞逸和苏哲早已坐在那儿。

        “谈什么事?这么开心?”庞逸全无芥蒂。

        “谈拍戏。”思嘉淡淡地说。

        苏哲眼尖,竟看见她脸上的一抹红晕。

        “最可惜的是潘烈永不跟我合作。”庞逸笑。

        “可能你这个人一生顺境,想做什么事都一定做得到!”苏哲半开玩笑,“他想在你生命中加一抹遗憾。”

        “若这是遗憾,就未免太大了,”庞逸笑说,

        “潘烈,我找你拍戏的心永不死。”

        潘烈看思嘉一眼,忽然说:

        “或者——会有这么一天,不过那将是很多年以后。”

        “为什么要很多年?”庞逸问。

        “有些事必须经过时间才能促成,”他说得很飘忽。

        “时间是很重要的因素。也许那时我已不能卖座,你也未必想请我了!”

        “我再说—次,我的邀请永远生效。”庞逸诚恳地说,“你不是那种一闪而逝的明星,你会是个永恒的演员,一个超级巨星。”

        “你说得太好了!”潘烈自觉不好意思。

        “我从不过分赞人,要那人真有那么多料才行。”庞逸又说,“你演的影片我都借回来看过,有的拍得还可以,有的不行,但你的演技一直保持水准。”

        “大概他是天生的演员。”苏哲说。

        “奇怪的是到如今我对演戏仍没有兴趣。”潘烈笑。

        刚才和思嘉共舞之后,他的心情看来已平衡。

        “你拼命接戏,为的是什么?”庞逸精明的眼光望着他。

        忽然间,他就心虚了。

        “我想超越你,建立和你同样或比你更大的电影王国。”潘烈考虑一下说。

        “呵,呵!原来你的假想敌是我!”庞逸笑,

        “真好。”

        音乐在这时又响起来,庞逸没动,潘烈望思嘉

        ——犹豫一下,转向苏哲。

        “我们跳舞。”他说。

        仿佛思嘉眼光一闪,似是赞许。

        思嘉的赞许,潘烈的心热起来。

        从餐厅回到家里已近十一点。

        庞逸先冲凉,然后坐在床上看报纸。思嘉从浴室出来,他仍保持那个姿式。

        “还不睡?”她用大毛巾抹着发根的水珠。

        “今夜很兴奋,完全没有睡意。”他把视线移到她细致的脸上,

        “我们聊聊天。”

        她凝望他一阵,点点头。

        对今夜的一切,她莫名其妙地心虚。

        “难得你想聊天。”她也坐上床,和他平排而坐。这样比较好,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

        “是不是怪我冷落了你?”他看她。

        “不,不,怎么会呢?”她吓了一跳,

        “我们各人有事业,有工作,怎么叫冷落呢?如果认真说,我也可以算是冷落了你。”

        “不说这个——”他似在考虑,

        “我发觉对潘烈——越来越矛盾了。”

        “矛盾?!”她问。

        “他是我最欣赏的一个演员,我一直想跟他合作,可是

        ——我越来越觉得怕见他。”他说。

        “怕见他?!”她心中一凛。

        “很难解释的一种情绪,”他淡谈地转开了脸,只望着虚无的前方,

        “他浑身上下发出一种无形的威胁力,而这力量是向着我来的。”

        “哪有这样的事。”她吸了一口气。

        “我和他不是敌人,但——他往往表现出一种要和我拼死活的气息,我不明白。”他说。

        他可是真不明白?思嘉不敢问。

        “你觉不觉得?”他突然转向她。

        “我?!”她又被吓了一跳,

        “不觉得,我觉得他和你相差太远,没有可能比较。”

        “错了,我真是一日比一日感觉到他的威协。”他笑得很特别,“他对我好象

        ——又恨又敬。”

        “你太敏感,怎会有这样的事。”

        “希望有一天能证实我的话。”他说。

        她觉得恐惧,证实他的话

        ——那岂不是要有事情发生?不,不,这很可怕!

        “别胡思乱想了,他也只不过是个演员。”她说。

        庞逸又思索了一阵。

        “觉不觉得他对你——很特别?”他问。

        “不——”她硬生生地压住心中震动,

        “我平日不怎么注意他,也很少交谈。”

        “他总是望着你,那模样——”他笑起来,

        “可能我太紧张,也可能我真是敏感,我——算了,别说了。”

        “那模样怎样?”她却一定要问。

        她不想这种暖昧的问题存在他们之间。

        “我——没办法形容。”他摊开双手。

        “你一定知道,只是不肯讲,”她认真些,

        “这样对我不大公平。”

        “恩——”他再考虑,“好吧!说得通俗一点,他象要把你一口吃掉似的。”

        “哪有这样的事?”她笑,其实心中震惊,庞逸精明的眼睛,早已把一切看穿了,“他只不过是个大孩子。”

        “不要看轻他,”他正色说,

        “我甚至怀疑,他总有一天会超越我!”

        她吓了一大跳,超越,潘烈是这么说过,但

        ——怎么可能呢?潘烈和庞逸相差太远,太远。

        “你别吓我,哪可能有这样的事?”她小声叫。

        “世界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悲哀地摇摇头,

        “而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我却老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她很自然地拥住他,

        “如果你老,我也老了!”

        “思嘉,我最遗憾的是你与我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他说得很特别,“二十年是我们之中很大的鸿沟。”

        “我不觉得。”她说。

        “骗不得人的,”他颇为感叹,

        “你看看,我身上的肌肉都开始松弛了,你却正当弹性。我虽然仍有冲动,有时也不得不承认,精神不行了。”

        “这些算什么呢?重要的是感情。”她急切地说,

        “我们的感情是紧密,融洽的,是不是?”

        “是。”他点点头,再点点头,

        “紧密而融洽的。”

        “既然如此,其他的就不必谈了!”她很快地说,

        “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有的时候,”他停一停,犹豫一阵,

        “有时候我真感觉到潘烈在我四周。”

        她呆楞一下,他果真看见潘烈等在门外?

        “这——就不明白了!”

        “我觉得他在附近,”他更清楚地表示,

        “他身上逼人的气势,我真的感觉得到。”

        真有这样的事?她觉得不可思议。

        “或者——”他突然跳下床,掀开窗帘往外看,

        “他会在那儿?”

        他看的就是潘烈时常等在那儿的方向,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没有,他当然不在那儿。”他又微笑着走回床上,

        “我是有点神经质吧?”

        “我不清楚,要不要请教医生?”她只能这么说。

        “我又没有病,请医生做什么?”他笑,

        “睡觉吧!或者我今天多喝了两杯酒。”

        他先熄灯,倒在床上就转去他那一边。将近一个月,他对她没有要求了,他是

        ——正常吧?

        思嘉被刚才他的一些话扰得睡不着,心里乱得一塌胡涂,显然,庞逸是看出了潘烈的一切。

        刚才那些话

        ——可是试探她的?

        庞逸还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吧?

        然而

        ——她想的又是什么呢?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她根本可以完全拒绝潘烈的,不给他任何颜色,也不给他任何机会,但

        ——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不是不忍心,而是

        ——她觉得这仿佛是一出戏,她是旁观者,她也希望自己看到结局。

        这是怎样的心理呢?她完全不懂!

        或者,该请教心理医生的是她,是潘烈

        ——

        想到潘烈,她心中自然涌上一股热。那个出色的、漂亮的男孩子,一心一意地对着她,即使她不接受他,心中的骄傲也是存在的。

        潘烈那样的男孩子,怎可能不骄傲呢?

        她对潘烈是不是已动了情?

        想到这里,她简直惊骇欲绝,她动了情吗?是吗?怎么会是这样的?她根本不想如此,她只想做庞逸的好太太,过她幸福的下半生,她真的不想再掀起任何惊涛巨浪,她真的不想。

        移动一下,碰到了庞逸的身体,她竟有强烈的犯罪感,她

        ——可曾对不起他?

        仔仔细细地想了一次,这才放心地透口气,她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对不起他?

        但以后

        ——以后肯定不能再见潘烈了,潘烈是一堆烈火,她开始

        ——不!她已知道,再下去很难令自己冷静。她已怕面对他深情专一的眸子。

        那眸子

        ——也令她有犯罪感。

        老天,这是怎样的矛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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