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戏子 四
午夜,潘烈仍无法令自己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
整夜对着思嘉,看她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甚至她漠然以对,他的心始终在燃烧着。他不记得晚餐吃了些什么东西,也不记得大家谈了些什么话题,整个晚上,他就在兴奋、热烈又恍惚的情形下度过。
躺在床上几个小时,他脑子里、心里仍然盘据着思嘉的影子。他竟和她相对了整个晚上。
是,感觉上,四周没有别人,只是她和他。他是忘我的,专注得根本忽略了旁边的人。
思嘉根本没表示过什么,甚至不多看他一眼。但他看得出也感觉得到,她是被他扰乱了。这种扰乱——也是好事,至少表示他能影响她,不是吗?
他翻一个身,闹钟告诉他已四点了,他知道,今夜再也法成眠。他从无失眠的习惯,辛苦的练习总令他一觉睡到天亮,但——他实在兴奋,几乎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睡不着大概也不能叫失眠吧?他是根本不想睡,他要捕捉,回忆晚上的每一个细节——与思嘉一起的细节。
这种回忆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享受,目前为止,这是他最大的兴趣。不睡觉不要紧,反正明天没有比赛,他不必担心精神,体力。他竟能和思嘉相处整个晚上,这是天大的幸福。
他从来不知道一套简单的运动衫穿在思嘉身上会那么好看,思嘉真是可以说是完美的,从外形到性格无一不强烈地吸引他,他相信,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如此了!
看一眼睡得很熟、很沉的许培元,他摇摇头。一个人若没有心事,没有牵挂就是这样的吧?培元一心要在柔道上出人头地,这回他有了机会,他一定会紧紧把握。他呢?他也想把握,但——总有点力不从心的分心,他心中有了个思嘉,不再全是运动了!
但是
——即使拿不到金牌,他也不会太遗憾,真的!虽然这是他二十年来的最大希望,但——他说不出,他真是不再那么紧张,那么在意了!
天亮的时候,他在朦胧中睡去,好像才睡不久,就感觉有人在推他,摇他。
“潘烈,快起来,有人在等你。”培元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极自然地看看钟,九点了?
于是一跃而起,动作敏捷得离奇。
“谁在等我?”他边穿衣服边问。
“你以为还有谁?就是对你采取盯人战术的苏哲咯!一大早就坐在会客室了!”培元笑。
“别开玩笑,她找我是公事。”他说。
“公事?我才不信你会答应拍庞逸的电影!”培元摇头,
“她是假公济私。”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承认。”他梳洗一番,快动作地走出来。
“喂!今天我参加决赛,下午两点,来不来捧场?”培元在后面叫。
“当然来,如果你得名次,庞逸会为你开庆功宴。”
培元呆楞一下,他已去远。
苏哲果然坐在会客室,而且看来极不耐烦。
“怎么这样久才出来?”一见他,她就埋怨。
“许培元才从床上把我拉起来。”他说。
“这么懒?”她皱眉,“你不练习?”
“迟些练,”他望着她,
“找我有什么事?”
“我正要问你,昨夜你在做什么?”她一副质问状。
“昨夜——我做什么?”他也皱眉。
“还不肯承认,”她笑起来,
“你眼光老是望住叶思嘉,整个人好象失魂落魄,你知不知道?”
“我有吗?”他反问。
“还说,你根本就是失态了!”她小声叫,
“思嘉很不自在,庞逸就很有风度,假装看不见。”
“你是在夸张吧?哪有这样的事?”他笑,他想用轻松的态度来冲淡气氛。
但他知道,昨夜他很可能真的失态了。
“下次要替你照张相才成。”她盯着他,
“潘烈,你不是真对思嘉入迷吧?”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他只这么说。
“她是天皇巨星,她是庞逸的太大,两种身分加起来,她当然特别。”她说。
“我不是说这些,”他摇摇头,
“即使她不是天皇巨星,不是庞逸夫人,只以一个女人来说,她也特别!”
“这大概是男人眼中看女人吧!”她笑,
“我觉得她除了高,除了气质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你可以这么说,因为各人的眼光不同。”他说。
“今天迟迟起床是因为昨夜兴奋得睡不着?”她问。
“这么敏感,难怪你做记者。”他笑,
“我有什么理由兴奋得睡不着?”
“那要问你自己了!”她白他一眼。
“一大早找我只为说这些事?”他问。
“别以为不严重,下次在庞逸面前要收敛些,别惹得人家两夫妻怕了你。”她说。
“收敛什么?我不觉得自己过分。”他说。
“还说,还说,”她指着他,
“你那样子,十足是想抢人家太太似的。”
“苏哲——”他皱起眉头。
她耸耸肩,摊开双手笑了。
“也许我说得过分些,但也不离十了。”她说,
“昨晚我一直在担心。”
“担心什么?我连话都没有说什么!”
“一来担心你过分投入下忽然乱说话,再则也担心庞逸受不了而反脸。”她笑。
“怎么会呢?你太夸张,把事情弄严重了!”他说。
“凭良心说,潘烈,你昨夜是否有些失态?”她问。
他考虑一下,摇摇头。
“不。我不这么认为。”他说,
“我根本什么也没做,怎么叫失态?”
“强辞夺理,难道你把人家吞下去才算失态?”她不以为然。
“我从来没想过把谁吞下肚。”他笑。
“庞逸对你极好,不要惹起他的反感。”她警告。
“我——为什么要怕他?”他沉下脸。
“谁要你怕他了?”她又好气又好笑,
“你怎么今天象条蛮牛,完全不讲道理?”
“因为你先歪曲事实。”他不示弱。
她定定地凝望他一阵,决定放弃。
“好,我们不谈这问题,你今天好象吃了火药。”她笑,“我陪你去练习。”
“不——我还没吃早餐。”他有点赌气。
“这个时候宿舍还会有早餐?我陪你出去吃!”
“不——”他还要拒绝。
“你在生我的气吗?”她忍不住说,
“我只不过好意劝你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
“谁说我生气——”他自知很难自圆其说,
“好吧!我们出去吃早餐。”
“这才象话嘛!运动员不该这么小器。”她笑了。
“我还要回来练习,下午答应许培元替他打气。”他说,怕她拖着他不放似的。
“不必你提醒,许培元出赛,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去替他打气,他很有希望。”她说。
“我出赛时希望你们大家都别来。”他说。
“这是为什么?自己人在场比较好啊!”
“不——你们在我反而有心理负担!”他摇头,“我只想自己一个人,不会分心。”
“真是这样?”她怀疑,
“一个人都不要?”
他没说话。如果思嘉能来当然最好,但
——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真是这样!”他透一口气,
“这一阵子我越来越感觉压力,我觉得自己练不出水准。”
“是你心理作用,准决赛你不是出乎意料的好?”她不能置信。
“我说的是真话。那汰我也全无信心,好——也只是运气,真的!”他说。
“潘烈,我发觉越来越不了解你,你真是越变越古怪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她说。
“我也不知道,”他咬着唇,
“也许是决战前夕的心理。”
“我看——潘烈,如果这次你不赢,以后的机会不会太大,下次世运你已二十五。”她说。
“这次不成,我会完全退出,”他慎重地、认真地,
“我会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平凡人。”
“能吗?你能吗?”她不能置信地反问。
许培元果然脱颖而出,夺得一面铜牌,对他而言,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谅喜,他从没想过能得到名次的。
他本人兴奋得一夜睡不着,又打长途电话回家报告喜讯,又和大伙儿一起喝啤酒笑闹,大家都有点忘形,疯狂了。只有一个人,潘烈,他始终在—角沉默。
明天是他参加决赛的日子,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成眠。培元得奖对他也有无形的压力,他觉得越来越没有把握了,仿佛——输定了似的。
再坐一阵,他默默退出,回到自己宿舍。
他是为培元高兴的。培元是个勤奋、有耐力的选手,这次他苦战而胜,是他平日勤于练习之功,当然,他还有一股为民族争光的意志,这很重要。
可是他
——他皱皱眉,怎么会临参赛前让他见到了叶思嘉呢?这是前世注定的吗?他从来不曾这么无法控制自己过,也从来没有如此失却信心,他真想——真想可以一走了之。
当然不能一定了之,这是极不负责任的事,也不是他的个性。明天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
胡思乱想不知到了几点钟,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阳光刺醒了他,他一跃而起,几点了?是比赛的时间了吗?
不,才八点多,时间还早。他再次坐在床沿,竟有些莫名的喘息。喘息?他是最好的运动员,正在颠峰,喘息?他是太紧张了!
看一眼邻床的许培元,他正睡得跟一滩烂泥一样。比赛胜利后是这样的了,轻松得什么负担也没有。他才是真正的幸运儿。
梳洗之后他去餐厅吃早餐,才坐定,苏哲和另一位随团记者快步过来。
“潘烈——咦?!怎么眼中全是红丝?”苏哲大吃一惊,“昨晚和许培元他们一起疯到天亮?”
“没有。我记得今天要决赛。”他说。
“无精打采的,怎么象参加决赛的人?”她皱眉。
“要我咧嘴傻笑才象?”他忍不住笑。
“真不要我们去打气?”她问,很认真。
“随便吧!如果你们去看见我输了,请别喝倒采。”他说,“我会受不了。”
“还没比赛就说丧气话。”她摇头。
“要我怎样呢?告诉你我一定赢?”他快发脾气了。
“真不得了,今天吃了火药?”她连忙摇手,
“我不惹你,免你赖我害你。十点钟我们在体育场见。”
他无意义地挥挥手,任他们离去。
他再一次有个感觉,今天一定不会赢。
吃完早餐,他散了一会步,回宿舍去换衣服。许培元仍沉睡未醒。他也不打算叫他,径自朝体育场走。
教练从背后快步追上来,也是惊讶于他眼中红丝。
“你怎么了?体力行吗?”教练不安地问。
“非常好,放心。”他点点头,
“只不过我很紧张。”
“不能紧张,你该投入,忘我。”教练说。
“我知道,但——太紧张下会做不到。”他苦笑。
“从来比赛你都不紧张,这回很反常。”
“是。我相信是,因为这是世界体坛最高荣誉。”他说。
教练看他一眼,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祝你好运,只要你尽了力,成败也不那么重要。”他说,“我还有点事,等会儿体育场见。”
教练是好人,不忍心再给他心理压力。但是尽力
——他是会尽力,但没有把握达到水准。
到体育场后他先向大会报到,然后静坐那儿等待。他是第一个报到的选手,时间还没到,观众也只有稀落的几个。他望一眼,已看见了苏哲他们。
他并没有招呼,目前最重要的是冷静,他告诉自己,从此不要抬头四望,不能让任何人影响他的情绪,即使是思嘉——她会来吗?才说过要来的。
观众越来越多,选手也都到齐了,潘烈这时反而冷静下来。他的精神集中,意志坚定,求胜心极强,一小时之前的颓丧已完全消失,仿佛变魔术一样,他已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他并没有想到什么,也没有见到任何人,也许是比赛的气氛越浓,他就振作了。他是天生的运动员,他真的能闻到比赛的味道,而胜利两个字,在他心中越聚越浓了!
轮到他比赛时,他冷静地站出来,向四边行礼时,他眼中看不见任何人,并不刻意地,他做到了“忘我”。
或者苏哲说得对,赛前的患得患失,失去信心并不是真的,比赛的那一刻才最重要,而他,往往就抓紧了这一刻,顺利演出。
他完美地做着各种项目,每一项都掌声如雷,他仿佛全不为所动,只全心全意于自己的动作。
终于比赛完毕,他站定了。他并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刚才他根本是忘了一切的。听见四周掌声不停,许多人都站了起来,而那么多人中,他一眼就望见了思嘉——真是一眼就望见,完全不需要费力地找寻,或者刚才比赛中他已见到?他不知道,总之就是一眼找到了她。她——终是来了,他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记分牌上打出九点九五,接近满分的完美分数,还来不及兴奋,教练已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做得太好,太完美了,潘烈,我为你而骄傲。”教练眼中有泪光。
潘烈微笑转头对着思嘉,好象没有听见教练的话。
“你刚才为什么还吓我?”教练问。
“我——是没把握。”他凝一凝神,
“你知道,我为一个人而比赛,她若不来,我不会胜利。”
“谁?!谁?!”教练万分惊讶。
他毫不犹豫地指一指思嘉,教练循着他手指望过去,观众席上那么多人,他指的是谁?是谁?
潘烈没再出声径自回到他的座位上。
其他的选手们继续比赛,他却专注望着远远的思嘉,甚至看不见她身边的庞逸。
比赛到一点钟,还剩下一个选手,几乎已经确定是潘烈赢了。选手们都向他道喜,他这才把视线从思嘉那儿移回来,应付大堆的恭喜声。
终于比赛完毕,大会开始颁奖,明知潘烈是冠军,但当他名字报出来时,掌声如春雷爆炸,观众席上的人也开始涌了下来,记者的镁光灯也闪个不停。
很多记者都在访问他,他勉强在应付着。这时苏哲好不容易挤上前,大声叫:
“潘烈,我说过你会赢的,你一定赢!”她喘息着,眼中浮现泪光,
“潘烈,做得好!”
潘烈向她挥挥手,脸上不知是泪是汗,心情又复杂得难以述说。
“庞逸说明晚有庆功宴,替你和许培元开的。”苏哲叫,生怕潘烈听不见似的。潘烈只是挥手,胸前的金牌令他突然光亮、高大不少。更多的同胞涌上来,潘烈胜利和他们胜是一样。
熙攘了好一眸子,潘烈才能从人群中挤出来,立刻又被一群人包围了。
“潘烈,你不负众望,真是好本事。”有人叫。
“你表演得太好了,理所当然得冠军。”
“你是众望所归!”
他只是笑,现在除了笑还能说什么?所有队友没吃午饭在这儿替他打气,这令他十分感动。
“我请大伙儿吃中饭。”教练叫,
“一起跟我来!”
众人又是拍手又是叫好,跟着教练后面走。教练今天也特别开心,高徒得了冠军啊!
远远的一个人又跑又叫地奔过来。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为什么不叫醒我?潘烈得冠军,是不是?是不是?”
原来是沉睡未醒的许培元。他一见潘烈,抱着他就哭起来。
“你终于得到冠军,你终于得到——”他抹一把眼泪,
“潘烈,你真好!”
潘烈眼眶也红起来,老友的真情流露令他感动,但这冠军
——他感觉得来太易,仿佛不曾真正表演,他已得到。但——是这样吗?他只不过在比赛时太投入,太忘我,才觉得未尽全力,他多年的苦练也是重要因素。
他拍拍培元,哽着声说:
“我们吃中饭去。”
两个男孩子拥成一团,大步走出体育场。
苏哲一直沉默在旁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庞逸——他们呢?”潘烈忽然问。
“早走了。”苏哲淡淡地说,
“看完你领奖就走了,临走前说明晚在他家开庆功宴。”
“思——思嘉呢?”他再问。
“当然随她丈夫走啦!”苏哲笑。
“你不是真想告诉我,你已失魂落魄了吧?”
潘烈没出声,脚步却更加快了。
他何止失魂落魄,简直
——简直无法用任何字眼来形容目前的感觉。得到金牌虽然是实力加运气,但他也想象过“可能”得到,思嘉却是一个未知数,对他是充满了挑战性的。或者——这胜利的当儿再加一把劲?
再加一把劲?!他也有赢的可能吗?他不知道,可是这意念给了他全身的力量和勇气,他觉得自己全身又在被火烧着了一般。
“潘烈,你在想什么?”苏哲意外地盯着他,
“你这人是不是真会发光?”
他对她微笑,温柔而动人。
“这是我心中的唯一秘密,请不要问。”他说。
“得金牌的一刹那也不见你如此,为什么?”她还是问。
“嘘!”他用手指掩住口,
“这是秘密。”
庞逸住的那朋友的别墅今夜灯火辉煌,用无数玻璃建成的屋子象极了一个美丽的发光体——象外太空来到的太空船。
入夜了,活跃在好莱坞的名人美女们都开始涌着来,所不同的,今夜此地有更多东方面孔的运动健儿,来庆祝他们伙伴的胜利。
潘烈、许培元是主客,被同伴们拥在中间,酒会还没正式开始,他们已被灌了好多酒,平日不善饮的他们,脸已发红。
潘烈古铜色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那是非常健康、非常动人的颜色。常显得冷的黑眸也透出兴奋的光芒。他为今夜的庆功而兴奋?或是其他?看他那黑眸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他必有所待。
是!女主人思嘉还没出现,他似等得不耐烦了呢?
“潘烈,再喝一杯,”许培元冲到他面前,
“祝我们老友俩一起得胜!”
潘烈举一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培元叫,“希望四年后我们再有机会一起出战!”
潘烈拿着空杯再举一举。
他没有想过四年后再一次参加世运的事,完全的,一丝一毫都没想过。不是他没雄心壮志,而是——这样的荣誉一次也够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运动员,机会该让给更多的努力者。
他想,四年后他是不会参加了,只是他没说出来。
里面传出一阵掌声,他迅速回身,一抹黑色影子闪电般地掠过他眼睛,思嘉出来了!
庞逸牵着她的手,夫妇俩都穿着黑色礼服。思嘉仍是卷而长的头发披肩,低胸的晚装衬得她分外修长,胸前的钻石项链和手链、钻戒是一套的。她和所有客人打招呼,又是那副懒洋洋、毫不经意的样子。浓妆之下,她透着十分性感——一种单纯的、健康的性感。
潘烈的兴奋加了一倍,不自觉的越众而出
——苏哲及时一把抓住他。
“喂!你不必急,等会儿她自然会过来和我们招呼的。”她小声说。
“是——”他呆楞一下,为自己的忘形而难为情,
“我第一次看见她时也是这样子。”
“这是思嘉的一贯形象!”她偷笑,
“是展示在众人前的,平日她根本不是这样。”
“她说她是戏子。”他下意识地说出来。
“她自己告诉你的?”她大为惊奇,
“为什么说戏子?这不是恭维的名词。”
“她——??她——来了。”他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因为思嘉和庞逸已朝他们走来。
他兴奋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嗨!恭喜你。”思嘉站在他面前,淡淡地伸出右手。
他也伸出冒汗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她。
“谢谢,这——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抽出右手,递给了另一人。
他呆在那儿,庞逸却及时握住了他的。
“你是东方的光荣!”他正色说,
“我们为你而骄傲。”
他竟忘了称谢,只傻傻地望着他们夫妇离开。
苏哲在旁边推一推他,轻轻笑着。
“喂!还说不是失魂落魄?”她说。
“她今夜真漂亮,是不是?”他叹口气。
“离谱。你不是开玩笑吧?”她说,
“再下去我怕你闹出笑话。”
“啊——笑话。”他振作一下,
“怎么会?今夜是庆功宴,我要多喝几杯。”
“潘烈,”苏哲了解地叹口气,
“这些日子我一直冷眼旁观,这样下去——我怕会出事。”
潘烈有点变色,却强自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会出什么事呢?”
“你不承认也罢,潘烈,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要弄坏了自己声誉。”她说。
“声誉?!”他极不以为然。
“你现在是最出色的运动员,所有的人眼光都在你身上,你难道不知道?”她再说。
“看着我又怎么样?从此我不必生活了?”
“潘烈,你今夜十分不对劲。”她皱着眉。
“是我不对劲或是你?”他很不客气地说完就走开。
身边的一些人看到,听到他们的谈话,又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都呆呆地望住苏哲。
苏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咬唇说:
“对不起。”大步朝潘烈追上去。她不能令自己在大家面前失面子,“潘烈——”
他回头望一望,突然加快脚步冲到角落,拿起一样布包的东西,迅速又冲出大门。
“潘烈——”苏哲是硬脾气,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在花园处,她终于追到他,并一把捉住他。
“你在做什么?庆功宴为你而开,你就这样离开?”她忍不住责备他。
“你不必理我的!”他黑着脸,把心中所有委屈,所有的气都发在她身上,
“这是我的事。”
“没有理由你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思嘉对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冷淡的。”她直率地说。
“不许提她!”他怪叫。
“不提就不提。你拿的是什么?”她指一指他手上布袋。他看一眼,抓紧了,一声不出。
“是什么?仿佛很重要似的!”她再问。这件事引起她最大的兴趣。
“金杯。除金牌之外的那个奖品。”他终于说。
“你带来做什么?”她问。突然之间心中灵光一闪,她明白了,脸色也变了,
“原来你想在今夜送给她?原来你已经——已经——”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潘烈!”她大声喝住他,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想过。”
“会是明天报纸上的头条花边新闻。”她严肃地说,
“这决不是我夸张,真的。”
他吸了一口气。
他真是没想到这些,只不过他一腔热诚,一股冲动,以表示自己的真诚爱慕,他完全没想到其他!
“世运刚出炉的金牌得主,和世界闻名的大制片家太太的花边新闻,谁受得了?”她摇摇头,“潘烈,你太冲动了。”
“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做!”他负气地说。
“是。你虽然没有把金杯送给思嘉,但今夜你是主角,你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冲出来,人家是否怀疑?”她说。
“怀疑什么?”他硬硬地说,
“谁叫你气急败坏地追出来?事情是你引起的!”
她呆楞一下,是啊!她怎么也完全不经大脑地就冲出来,这不是她的作风啊!
“对不起,可能——我也太激动了!”她笑起来,“算了,忘了它吧!我们进去。”
“不!”他是绝对固执的,
“我回宿舍。”
“潘烈,你要给主人面子!”她叫。
“你自己去给!”说完大步消失在黑暗中。
她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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