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是嫁对人 第八章（4）

    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我妈一看我的狼狈样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和我爸都坚决反对我和春分居，一天也不许我在娘家住。当时我已经十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只好又拉着女儿摇摇欲坠地回了自己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我至今无法忘记，每次想起心都会不自觉地抽搐。春见我们娘俩进了门，一把抱住女儿哭着说：“孩子，你妈不要我们了。你快去和妈妈说别走！”女儿吓得大哭，他还跑到厨房里拿出菜刀要剁了自己的手向我认错，我用尽了力气才把刀夺过来，他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我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女儿用小手帮我擦眼泪。我女儿很聪明，六岁时彩笔画在全国获奖，六岁半参加煤矿文工团话剧演出。这些年这个小人精似的女儿是我不能放弃婚姻的唯一理由。正想着，春又回来了，他带着一脸奇怪的笑，对我说：“别想了，怪累的。分居你别想！我丢不起那人。”他拿出在坝上买的蒙古刀，在我眼前晃：“不怕死，你就走一个给我看看！该干吗干吗，听到了吗？”他的眼神和他的笑让我出了一身冷汗，不是因为他手里的刀，而是前后不到几个小时，他的态度居然有如此大的反差，让我觉得他那么阴险、恶心。我从没像那会儿那么害怕过，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无论我做多大努力，放弃多少我不想放弃的东西，都无法弥合我和他之间的裂痕，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傍晚，他开车出去了，我做好晚饭，让女儿和婆婆先吃，自己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学历证明，一张定期存单还有女儿的照片，从家里出来了……

    刚出事时，我曾经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我说，对不起，我爱你，但我无力改变这一切。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我们就那样握着电话，谁也不肯挂断。之后，我没再和他联系，我要解决我和春之间的问题，没精力顾及他。那天从家里出来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在轻盈的这场婚变中，离家出走是她曲折全程的一个开始。不过，当她对我说起这些时，神情中已有了几分释然，毕竟此刻有人陪在她身边，他的肩膀可以让她随时把自己靠上去。她笑着说，当时我真没想和他怎么样。但心里有一个人，总和没有不一样。

    那天我的心一直紧张得要跳出来，就像从战场上下来的逃兵。这是一场打了十年的战争，从这一刻起，我决定逃离战场。我不知道以后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不得不放弃女儿，放弃那个我一手经营起来的家，走上一条我自己选择的注定不平坦的路。

    我一整天没吃饭，胃痛得厉害，在出站口看到他时，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样。他一下子抱住我，吓坏我了。我们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旅店。他为我倒上热水，铺好被褥，帮我躺下，然后坐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就在那儿，我们有了第一次，不过由于紧张和疲惫很快就结束了。后来我在他怀里睡着了。醒来后，他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说我没地方去，只能来找你。他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不会把我当累赘呢？过了一会儿，他说，他想带我回广东，但工程还没做完，现在不能离开。我说我可以住在保定等到工程做完。他抱住我，姐，姐地叫个不停，高兴得像个孩子。

    第二天，我换了一家相对干净便宜的招待所。他白天上班，晚上过来陪我。到了第六天，他很晚才回来，说春带着警察到工地找到了他，还查到了我在保定第一晚的旅店住宿登记。我害怕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春就能找到我。我知道躲不是办法，但是真不想见到春，怕春对我做出不理智的事，那样对我、对孩子、对他自己都不好。我和他商量马上离开保定，去广东。

    那天在北京换车时，下着小雨，去广州的火车要等十来个小时，我让他陪我去了女儿的学校，远远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一走几时才能回来……后来车缓缓地开动了，我望着窗外慢慢后退的北京，心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短短半年时间，我的人生有了巨大的转变，我知道从踏上这辆火车开始，我就无法回头了，除了身边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了。

    他当时也有顾虑。我们的事已经传到了他家里，对他很不放心。到了茂名，他要带我回家。我不同意，我说，我还没离婚，不能这么不清不白地住进你家。我拿出身上带的钱，让他租了一间小房，先熬过这段日子再说。那边气候适宜，空气也好，房子小得只够放下一张床，我买了些简单的日用品，和他过起了简单而疯狂的生活。我们每天都是快到中午才起床，用简单的炊具做午餐，他做广东菜，我做北方菜，下午出去逛街，晚饭通常吃很便宜的快餐。吃过了就去网吧上网。晚上回到小屋疯狂地亲热，直到筋疲力尽。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在他们面前毫不掩饰对我的疼爱。有时我还赖在床上，他已经把饭做好了，然后把我吻醒，看着我懒洋洋地洗漱，这样的生活是我以前从没有过的。

    他有时回家吃饭，每次妈都要说他一通，他也不反驳，吃完饭就跑回来陪我。妈见说不动他，竟自己找上门来了，我们谈完之后。老太太对家里人说，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说她儿子将来一定会被我欺负……

    转眼快到十一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晚我梦到女儿脸上生了冻疮，身上穿着小时候的红棉袄全是脏渍，我哭又哭不出来。他把我叫醒了，没等到天亮我就给北京我的朋友打电话，她告诉我孩子病了，问我能不能回来。我立即买了当天回北京的机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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