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牛郎织女的民间真相

    牛郎是什么形象？这在民间一直没有什么争议。如果把牛郎还原为一个普通的男人，那么他也就不那么可爱了。

    有人说中国情人节到了，问我牛郎织女的起源，我以前对这玩意儿从没关注过，既然有人问，我就很负责地考察一番。说实话，牛郎的形象在我的思想中始终没有高大起来，不论怎么看牛郎，他就是一个没有性伴侣的光棍。

    虽然我出生在黄梅戏的故乡，虽然我小时候就听过七月七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情话的荒诞说法，经过考察，我还是很负责地说，牛郎织女是流传在民间的黄段子而已，后来被人加工成意淫文学，加工成艺术进行传播，再后来牛郎织女的段子上升到国宝的地位。

    由于七夕的缘故，牛郎织女的段子名列四大民间爱情故事之首，地位非同一般。一直有人呼吁把七夕定为中国的情人节，来抗衡西方情人节，弘扬传统文化。

    一个黄段子竟然有如此高的历史地位，估计编这个段子的作者在阴间会笑歪嘴，这个段子的含金量绝对比诺贝尔文学奖高得多。

    要定性牛郎织女是民间流传的黄段子，还真的要考察此传说的源起。

    一些文学教材把脍炙人口的汉《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说为最早记载牛郎织女传说的，其实，这是很不正确的。

    《迢迢牵牛星》可能是最早借牛郎织女的传说直白叙述男女情感的，也就是说，此诗是牛郎织女黄段子的雏形。但《迢迢牵牛星》不是最早记载牛郎织女传说的。

    最早记载牛郎织女传说的应该是《诗经?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qǐ）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用比兴的手法，借助织女星和牵牛星，叙述的是底层劳工对压榨的愤怒。完全是政治抒情，基本上没有什么的味道。

    古代的人们对性幻想和性激素没什么科学研究，织女星和牵牛星的自然现象也比较符合离愁别恨性缺乏状态的完美意象影射，牛郎织女顺理成章成为男女情感华美的外衣。

    自《迢迢牵牛星》开始，后来有曹丕的《燕歌行》、曹植的《洛神赋》、陆士衡的《拟迢迢牵牛星》、谢惠连的《七月七日咏牛女》等，都咏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汉末应劭《风俗通》已记载了七夕喜鹊搭桥的情节：“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桥，相传七日鹊首无故皆髡，因为梁以渡织女故也。”到此时，牛郎织女已经基本上完成了黄段子的框架，只是缺乏一个合情合情的叙述方式。

    到晋后，牛郎织女的传说开始有了合法身份，晋《搜神记》给牛郎办理了一个身份证，牛郎名叫董永，千乘人，为奴葬父，董永孝行感动天帝，派织女嫁给董永，当然，这是典型的易了。

    虽然《搜神记》的情节和先前有些出入，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但牛郎有地有名有姓，身份合法，所以，编黄段子就有鼻子有眼了。此时的牛郎织女故事还没有织女洗澡，牛郎偷衣服的极具黄色味道的细节，这也是黄段子的重要构成内容。

    牛郎织女黄段子合法化了，又是如何合情化的呢？

    鲁迅在《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中认为，诗歌起源于劳动，一面工作，一面唱歌，可以忘却劳苦，小说起源于休息，休息时，必要寻一种事情来消遣，这种事情就是彼此谈论故事。我觉得鲁迅的说法相当可信。

    古代的小说，其实和我们现在所说的段子是一个东西。

    段子就是拿来消遣的，那个时代人们编段子是不会细致推敲遣词造句的，那样文绉绉的不便于口口相传，那就不是消遣了。编段子务必情节引人入胜，人们不但喜欢听，而且利于转述，最吸引人的情节莫过于黄节了。

    有了这个理论根据，我们可以设想，古代那些劳苦大众在忙碌一天后，没有什么娱乐，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绝对没有那么文化，也不会那么纯洁，他们眼中的牛郎就是整天想女人想得睡不着觉的光棍，于是织女洗澡，牛郎偷衣服的故事合情进入牛郎织女的传说中，而且这些情节肯定是以很有诱惑力的细节支撑的，因为这样便于讲起来绘声绘色。

    黄段子经过艺术加工后，只留下故事情节，细节消失了。后来还有人认为是牛郎了织女，这个分析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的。到此，我有理由认为，牛郎织女的传说已经演化成了一个经典的黄段子了。

    远古时代不像现在，现在，大自然长了多少毛发都被科学数得精确到个位，远古对自然现象的迷惑，只有靠离奇古怪的神话来进行解释，织女星和牵牛星就是这样的。

    东西方这点都是相同的，所不同的，西方的神是用来敬畏的，中国习惯把神用来取乐，最后容易演变成巫术。比如最早记载神仙鬼怪的《山海经》，里面的神灵大都是人面兽身，或者是兽面人身。

    我觉得凯伦?阿姆斯特朗在《神的历史》中所说的一句话可以概括神出现的精神需求，她说，一神教便是人类解释生命的奥秘与悲剧最早演化出来的概念之一。

    牛郎织女的传说是中国特色的悲剧，鹊桥相会是中国式的手笔，符合我们对悲剧的审美口味：不要一棍子打死，还给他们一次机会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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