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的诱惑 第十五章（3）

    罗西

    那是读高中的时候，米与班长伦有一段秘密的交往。有一次，在大家还在埋头赶做考题的时候，聪明的伦已经全做完了。于是写了张字条，悄然扔给斜对面的米。米太专注于考题，根本就没有反应，但是，这一切被监考老师看到了。他捡起那纸团，打开一看，不是什么题目答案，而是更出位的文字：“我想你了，米！”

    这个老师居然当场朗读起他在纸条上的情话，全班哗然。米哭了，伦咬牙切齿，他悔恨，心疼着米的感受。原来他们的地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下，他们的恋情大白于天下。伦顾虑的仍然是米的处境。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能有个没有舆论压力的学习环境，他自动转学，到外地继续求学。因为他的离去，米重回宁静中。

    渐渐地，他们就失去了联系。但是米一直在日记本里珍藏着一张纸条，就是被老师在全班朗读的那张。然而终于，有一天，米突然想起那张纸条，可已经找不到了，她真的不知道它是在哪个日记本里失踪的。

    那一刻，是午夜，月色清凉，顺着窗帘流泻，无声，她莫名地有些伤感。中学那些秘密交往的记忆，怎么变得那么渺茫，像是未来的，而不是昨天的。伦怎么没有再来找过自己？一晃两人分别已将近7年，难道纯真的岁月最经不起考验，纯真的感情也最脆弱？半夜一个人自嘲一笑，让自己越发冰冷。喝了一杯速溶咖啡，听了几首老歌，米终于释然了。因为岁月让彼此都有从容的空间成长或者遗忘，所以她不会责怪与埋怨对方，因为她自己也在岁月流逝中丢失了那张初恋的纸条，而且非常自然，没有波痕，犹如时光的流失方式，不痛，不觉。

    后来的后来，他们都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在一次老同学的聚会里，米与伦重逢，笑谈过去那发黄的一页，居然不再伤感，只有大笑。米在回家的路上，告诉了正在开车的丈夫，有关这件往年轶事，然后她不无诧异地问丈夫：“为什么我们都不伤感？”丈夫腾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因为你们现在都很幸福，幸福的人是不会留恋过去的。”

    米恍然大悟。她感动地回赠丈夫脸颊一个香吻，这是幸福，幸福只有现在时。

    感谢缘分

    罗西

    程前在谈到他养父时，一直都在努力控制自己情绪，但是他还是泪流满面。在父亲病重期间，因为救治需要被切了气管，没有办法说话，与人交流只能在纸板上写着，程前心疼父亲这样写会很累，所以不轻易让他多写字，而是默默地服侍在病榻前……到后来，父亲大小便都失禁了，每次程前为他清理卫生时都“心里特别美”，终于可以为父亲做点什么，父亲一生骄傲不求人也讲究卫生，当他个人卫生还需要别人做的时候，他很愧疚，甚至有些难为情，但是，在儿子心目里，这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也是回报父亲养育之恩的时候。父亲也渐渐习惯依赖儿子这样的照料，程前每次要离开他一周去北京录制节目，父亲的胡子也要固执地等一周后让儿子亲自为他刮，而且奇怪的是，半昏迷的父亲，总会在儿子回来的那一天清醒过来，对他微笑，心满意足。最后，他父亲手肿得笔也拿不下了，这时程前才后悔当处没有让父亲多留下一些文字。

    在他父亲生命的最后，只剩下一个手势，一个哑语：伸出大拇指上下伸屈着，就是“感谢”的意思，生命的最后自己无能为力了，一切都交给亲人、医生、护士，无法说话，也无力写字，那么唯一的哑语“感谢”就是他最后的生命语言。

    弥留之际，他紧紧抓着儿子程前的手，拇指一直扣着儿子的虎口，那是有节奏的伸曲，即哑语“感谢”，几乎是与他心率同步的，他要感谢儿子最后的陪伴，这样的一辈子的缘与爱，就这样随着心跳渐渐微弱而微弱，最后心跳显示是一条平线，父亲的哑语“感谢”也骤然定格在儿子的手上，不动了。

    中央电视台三套“艺术与人生”的节目录制现场，著名主持人程前在讲述他与养父最后的一段情缘，几乎是泣不成声，人的一生总是在一个又一个缘分里开始然后结束，除了感谢这样奇妙的机缘际会、彼此的真挚温暖相伴，我们还能做什么？母亲常常说，父母与子女是“债缘”，这个孩子之所以会是你的儿子或者女儿，是因为上辈结缘，他（她）可能是来还债也可能是来讨债的。我也有一对子女，每当两个孩子抬头接过我递给他们的食物时，每当他们出门前期待我给他们的吩咐时……我就有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不管他们是来讨债还是还债，我都要感谢他们这一辈子可以做我的孩子，除了珍惜，剩下的就是爱。爱、感激，都要尽快地去做、去表达，因为缘分不是我们可以制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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