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方向（4）

    苏泉也曾吃过熟人文化的亏。他上初中毕业后本来可以读当地的重点高中，但他的名额却被一个成绩不如自己的学生给取代了。这种事情在这些中小城市也十分普遍，学生家长利用熟人关系再花点钱就能买到一个重点学校的升学名额。当然，这个名额可不是另加的，而是以挤掉别人为代价。苏泉就因为熟人文化与重点高中擦肩而过，只能读一个二流高中，最后考一个二流的大学。他一直认为，如果自己没有被挤掉，那么现在读的就可能是一类大学。

    说白了，熟人社会的存在没有对错。熟人社会是中国发展了几千年的社会模式，底部被夯实了千年，不可能一时间就烟消云散。其实，熟人社会已经成为人们交往的一种方式。人在一生当中总会有自己的熟人集团，亲人、朋友、合作伙伴，这个集团就是熟人文化的一种衍生。如果彻底否定熟人文化带来的正面影响，那么可能社会就会完全变成一个毫无人情可言的地狱。真正产生问题的不是熟人社会本身，而是操作熟人社会的人。正如同“朝中有人好做官”一样，人们本着这个原则利用熟人去进行苟且之事，更要命的是，这种不良规则竟然大行其道，将熟人社会带领到日常生活之外，结果恐怕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说到底，还是要把熟人关系控制在某个范围之中，无限制地扩大只会招致更多的麻烦。不过，所幸的是，小老百姓在熟人社会里活得很开心，很知足。就拿苏泉来说，他在家乡的生活就十分富足。他的父母都有自己的工作，母亲每天早上六点出门晨练，七点回家给苏泉做早餐，八点钟苏泉出门，八点十五分到学校，八点半开始上课，苏泉父母会在八点半出门，在九点上班之前到达单位。这样的时间安排恐怕是在大都市生活的男女无法体会到的宽松。而且，苏泉父母的感情很好，亚偷情之类的婚姻问题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

    到周末，苏泉或是跟同学一起玩耍，或是跟父母的朋友一起聚餐，生活得不亦乐乎。苏泉的父母跟周边小商小贩也都十分熟络，买东西时都能便宜一点，假如带的钱不够，也可以把东西先拿回家。苏泉一个月有五十元的零花钱，攒几个月就能买到自己喜欢的新款游戏机。除了学习，苏泉不必费一点脑筋。可他在北京，一个月的生活费在五百元到七百元左右，他需要购置衣物、生活用品、饭卡、澡卡、学习工具以及必要的医疗贮备，这些花销大概是过去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出门买东西要看售货员的脸色，去乘坐公交要听售票员的呵斥，陌生得让他害怕。

    其实，熟人社会在大都市的消失并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苏泉在北京的同学，有不少是单亲家庭。他有个中意的女生叫小曼，她就是跟着父亲长大的。小曼的母亲是个家庭主妇，父亲是个国营厂的车间主任。小曼出生后不久，国营厂就倒闭了。父亲千辛万苦找了一个私家企业的工作，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回家倒头就睡哪里还顾得上妻女。小曼母亲从此过上了无性婚姻，在被强行遏制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按捺不住跟别的男人发生了性关系。一场出轨的游戏最后变成了精神、的双重出轨，小曼母亲抛弃了丈夫和女儿跟那个男人重组家庭。这在苏泉看来就如同电视剧一般，但它却在大都市里频繁上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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