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寂

    自从那天见到阿勋后，我就有些魂不守舍，最先发现我的改变的依旧是阿耀。我喜欢阿勋，但阿勋已经放下。阿耀喜欢我，而我却没办法喜欢他。为什幺天要这幺捉弄人？

    「你还好吗？」阿耀一脸担忧地问，在我接话之前又补了一句：「在你送笔记到我家之后，我在附近的学校看到你了。」

    阿耀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一定瞒不住他，「阿耀你……看到什幺了？」

    「没什幺，就看到你在校门口準备回家。」他看我的眼神很複杂，我没办法读清。他顿了顿又缓缓地说：「然后不远处站了季勋。」

    「你认识他？」我的口气有点冲，不知道为什幺，但我真的很不希望阿耀认识阿勋。「拜託别跟我说你们认识。」

    阿耀的眼神看起来比刚刚更複杂了，「没，只是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气，我承认我很自私。明明就很在乎，却总是我行我素，不顾他人感受。但如果……阿耀真的认识阿勋的话会怎样？我不敢想像。

    「奇奇，不管你再难过再讨厌自己，我都不会讨厌你。虽然你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我，虽然你还是喜欢着季勋，但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避风港。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他。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说不喜欢就太矫情了，可这都不是男女的感情啊！

    「欸，你也给我一点回应好不好，当我的心是无坚不摧的喔！」阿耀一脸哀怨地说着，我却忍不住笑了。

    「到底是谁之前说只想对我好，就算没有回应也没关係的。」

    「是我啊，可是奇奇你也别这幺狠嘛！而且……」他突然靠近我，「奇奇你笑起来真的好可爱啊！我好像更喜欢你了耶──」

    我决定沉默，我要冷静冷静，虽然阿耀是帅了点，是温柔了点，是可爱了点，但他只是哥们！哥们！

    「欸奇奇……」

    「干嘛啦！」

    「你脸红了……」他一脸无辜地说。

    「我、才、没、有、脸、红！」我每个字都讲得很清楚，他如果听不懂就没救了。

    阿耀怎幺可能会听不懂，只是他又故意说：「你知道你现在脸看起来超红的吗？你在害羞吗？而且你有没有脸红应该你自己看不到吧！」

    「程耀光！」真是的，我都快尴尬死了，结果他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又，我知道我很帅，你喜欢我名字的话可以多叫几次。」他一脸灿笑，可我却只想打他。

    上课钟声打断了我们谈话，我如释重负地逃回位子上。我拿起随身的小镜子一照，我发现自己的脸还真的蛮红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没事的没事的，我脸红是被气出来的，绝对不是在害羞！

    上课中途有个人传了一张纸条过来，虽然没有署名，不过我还是决定打开来看。

    不要再接近程耀光了，不然妳就走着瞧。你以为你是谁啊，程耀光对你只有同情，不要自作多情好吗！聪明点就赶快离开他吧。而且耀光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幼稚！」这是我唯一能给的评价，我随手将纸条塞进铅笔盒里，继续听课。

    但心中已开始有了些动摇，没事的，一直以来阿耀都一直陪着我，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阿耀会一直在的，对吧？

    这时我才发现我有多孤单，多依赖阿耀，以前国中的记忆又再度将我的思绪拉远。

    *

    还记得刚分手的时候，我每天都对人笑着，什幺也没说，偶尔还会笑到一半突然笑不出来。这些都没关係，只是深夜时分总是会很想很想阿勋。

    有时候一想就想到了凌晨，更夸张的时候甚至只睡了两个小时。有时候在班上就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看看有谁会发现我没跟上，答案是没人。我只好默默地跟上。

    那时我已搬家，我只能对自己说：没关係的，大家只是不习惯我这个转学生。

    每天下课一个人默默的在教室坐着，换教室的时候一个人走着，考卷不会的时候一个人努力。到底是我自己与别人疏离，还是我被别人排挤，我分不清，也许都有。

    那时曾有一个女生来搭过话，旁边还跟着她的朋友，我承认那女生很善良好可爱，但她的朋友在一旁的说：「好可怜啊！你都不会孤单吗？」

    我听了有点刺耳，可没跟班上接触的我根本不知道那女生的朋友叫什幺名字，我只是一脸不屑的说：「少来我位子假惺惺，你的关心我承受不起。」

    她有点讶异地看着我，可我却发现刚刚那个努力跟我讲话的女生却误会了，她哭着跑出教室，我原本想跟上去解释，但却被拦了下来。

    「哟！骂完人就想逃跑嘛！你真的很有本事，别人好心要找你说话，你却说她假惺惺，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啊！」她刻意扩大音量，好让在教室全部的人都听得清楚。

    我气得双手握拳，我努力忍住自己的情绪，冷淡地说：「你误会了。」

    「误会？你说小静假惺惺是误会？你当我耳聋了吗？」

    我沉默，面对这种人真的很无奈又很反感，我开始听见同学议论的声音。

    「走。」她抓着我的头髮往讲台走去，我因为头髮被扯得很痛只好跟上。「我要在这里跟全班道歉！」

    「凭什幺？」我冷笑，「我又没犯错干嘛道歉，你当你是谁啊！你以为全世界都要听你的吗？」

    「你！」她气到说不出话来，「自己犯错还装高清，你当其他人都瞎了吗？」

    「我都没说你了，你还敢说我！」我火气也上来了，我气得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

    在我有其他动作之前，有个男生架住了我。「余奇，你别这样。」

    我根本气疯了，哪听得进别人的劝告，「是她先挑衅我的，我今天不出手，别人还以为我好欺负！你给我放开，我一定要她道歉。」

    她看我被人架住，一脸得意的说：「怎幺？我在这里啊！你不是说打我，怎幺不过来啊！大家都知道是你错了，你还是赶快跟我和小静道歉吧！少在这边丢人现眼！」

    我对他吐了一口口水，趁她不备时用脚狠狠地踹了她的肚子。其他人都吓呆了，那个架住我的男生又再把我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真是对不起，你没事吧？听说口水可以消毒，正好帮你把你贱的要死的嘴清乾净。还有对不起，我刚刚没站稳，脚滑了一下。希望这幺善良温和又明是非的你不会介意。」我一脸虚伪的说，我平常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了。

    「你别太超过喔！」她作势要打我的脸，但却被另一道声音阻止：「住手！」

    声音是来自架住我的男生，「余奇交给我处理，今天发生的是不许张扬，传出去的话我们班的名声都被毁了。」

    嗯，很有威严，我欣赏！不过……我刚刚闹完事，等等会不会被修理得很惨啊？

    对方放开了我，他抓着我的手腕说：「跟我来！」

    我跟那个男生就这样走到了体育馆后面，「我承认我同学私下说要排挤你，我也承认刚刚那女的很白目，但你知道吗？阿耀他叫我照顾你，结果你还闹事，你这样他不是更担心吗？」

    「你认识阿耀？」我讶异的问，这时我已坐在草地上，而对方靠在墙边看着我。

    *

    只要我和阿耀同校，就算不同班阿耀也还是会想尽办法的关心我。至于现在我和阿耀同班已经是高二分组后的事了。

    一直以来，阿耀都不曾离开过。

    如果我没跟季勋分手，也许他也不会离开吧！

    「欸奇奇，你是不是过得不快乐？」上了同一所高中后，这是阿耀看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哑然，阿耀总是能一眼看穿我的情绪。不管是故作坚强，还是无奈的笑，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如果你累了，靠在我肩也可以。虽然我不能替你排解情绪，起码我还能陪你一起负担。」

    那一天我哭倒在他身上，第一次我觉得有人陪真好。

    原来以前我的心是如此的空虚，空虚到只能抓住季勋这块浮木。所以才会在分别的时候感到不安，感到无措。因为若他离开了，我的心就也跟着空了。直到阿耀出现，我心里才终于被注入了一点什幺──虽然只有那幺一点点。

    *

    因为孤单，所以吵闹。但往往发现，不管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心还是一样空。明明就努力地想让自己热起来，想让自己开心起来，却发现被人群给遗忘的自己，正在捡拾一片片破碎的心。

    于是开始沉默，以为心可以跟着嘴巴一起静下来。当我静下来，才发现身边连仅存的微少关心也一起静下来了。

    我不断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幺？

    回应我的是世界的寂静，世界的冷淡，还有世界的现实。人缘好、长的可爱的、聪明的、有特殊才能的总是围绕着一群人──而我，偏偏就是那个什幺都没有的。起码别人有个能交心的麻吉，而我的心事却只能自己吞嚥。

    我开始恨自己，恨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愤世嫉俗。最后──我讨厌自己讨厌到想死。

    在遇到阿耀前，我就是以这个心态生活着。

    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现在还是依然在谷底也说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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