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默寞

    自我有印象起，阿耀就已经是一个阳光到不行的人。他总是带着笑，就算偶尔考试没考好也不曾皱过一次眉头。他的身高在我刚见到的时候没比我高多少，但现在已经跟我差了一颗头了。

    阿耀是班上的中心，下课总不乏有人来找他攀谈，从游戏到动漫，甚至是依些牢骚。他总是能準确地跟上话题，我看了只是有点疑惑地说了句：「不累吗？」

    他哑然，我倒笑了。「我是说，这样努力地融入人群，这样不厌其烦地跟所有人聊天，不是很累吗？」

    他回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次到换我无语了。他反问，「那我问你，像你这样不和别人打交道，把自己孤立，不孤单吗？」

    「当然会啊，但如果这是唯一不会伤到人的方法，我很乐意这样做。不靠近、不接触，自然不会有感情，自然就没有伤不伤人的问题。」我很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我的个性最后都会伤到人，我宁愿这辈子都把真实性格给隐藏。

    「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笑着说，那时的我以为这只是随口说说的，但后来事实证明他是认真的。

    *

    我从床上醒来，今天是我请假一个星期后的上学日，在家颓废了三天实在很不想起床。但到了最后我还是在钟响前进了教室。

    请假完去学校有什幺感想，就是你看着三角函数却不知道在写什幺，看着国文课本只识字不懂文意，我真的很好奇我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孤立无援的我只好抱着课本去找阿耀，「阿耀……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这时刚好被一个八卦的同学甲听到，「咦？你们进展这幺快啊！都已经到晚上一起约出去的吗？」他暧昧的笑笑，我则是送了他一本化学讲义。「啊！」

    「不然你想教我数学吗，听说你数学不错啊……」我无视对方的哀号，不淮好意地对他逼近，他笑了笑便落跑了。呿，真是没同学爱！

    当我回头的时候就发现阿耀一眼看戏的表情，「唉，奇奇你真是太没人缘了。」

    此时我真的很想打下去，不过阿耀是唯一能救我分数的人，我还是一脸陪笑的说：「阿耀──你今天晚上有空吧？只剩你能救我了啊！」

    「嗯……我好像有点忙欸……」他对我比了一个五。

    我翻了翻白眼，对他比了二。他看了摇摇头，比了六。我又比了四，结果他比了八。

    「欸，为什幺越加越多啊！以前都是一个晚上算两次的。」

    他一脸无奈地说：「谁叫你不答应。」

    这个交换条件的方式是某次看了一本书想到的，一次就是当对方的小弟一天，从有次阿耀跟我借书开始就一直延续了。

    「好啦好啦，我答应就是了，八天就八天，怕你喔！」我不甘心的说着，谁叫自己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呢！

    「ok！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等等你就负责帮我拿水跟毛巾去集合，我先去打球了掰。」他笑得灿烂，摸了摸我的头就跑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如果我心里没有另一个人，也许我现在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

    「欸奇奇，你很慢欸。」阿耀从球场上跑了过来，随手拿走他的东西。「谢啦。啊对！」他突然靠近我的脸下了我一跳，「等等我有比赛，来帮我加油。」

    「你干嘛啦！」我把他推开，「你的加油团已经够庞大了，不差我一个。」

    「有认识的人就不一样嘛！而且你似乎在今后的八天都得听我的话欸──」阿耀还刻意加长了尾音，威胁！这一定是威胁！他一脸得意的说，在阳光照耀下他咖啡色的头髮正散发着光芒。

    我严重怀疑是我眼花了，不然我怎幺觉得眼前正在威胁我的人竟然很帅？！

    「喔。」我直接句点他，不想让他知道我刚刚的想法。

    「欸奇奇，你脸红了欸！」阿耀一脸正经地说。

    「才没有！」难道刚刚像花癡一样的想法写在脸上了吗？

    「哈哈，刚刚不说还没有，现在倒真的红了。」阿耀笑得很大声，手还很欠揍的戳着我的脸颊。「奇奇你真可爱。」

    在我尴尬得要死的时候有颗篮球解救了我，球没有很大力的砸到了阿耀。

    「欸阿耀比赛了啦！还顾着把妹，等等你就被对手惨电。」阿耀的队友在球场的另一头喊着。

    「好啦！我马上去！」阿耀回应，「奇奇你要记得来喔！」

    总觉得我和阿耀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成绩好、人缘好，虽然有点孩子气却总是能让人不自觉地笑出来，反观我只是一个普通再普通的人，不管多努力，却永远待在一个平凡的位置。

    像阳光一般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哪怕只要是有那幺点不平凡，也令人甘之如饴。

    当我赶到球场的时候比赛就已经开始了，好像是三对三全场的，感觉就好累啊！

    把目光稍稍放远就看到球场边聚集了一堆花癡，有一半是阿耀的粉丝，另一半好像是跟阿耀比赛的那个学长的。

    话说……学长似乎比阿耀还养眼啊！害我也想当学长的粉丝了，只可惜

    我还没疯帅哥到那种程度。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捏我的脸把我拉回现实，「你在想什幺啦，我这个大帅哥站在你前面，你不看我就算了，还一直盯着对面那个学长。」

    「欸，你干嘛啦！我只是看一下而已。」我拍掉阿耀攻击我的手，「而且我看学长你干嘛攻击我啊！」

    「学长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凉凉的说着，然后将充满汗臭的毛巾丢给我。「学长和学姊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了，旁人是没办法插进去的他们之间的。」

    我伸手挡下毛巾，「欸很臭欸！」我默默地看向对面的学长姊，这时他们正以温柔到不行的眼神对望。

    「真好。」我说。

    「什幺？」

    「你不觉得，如果有一种爱能像他们一样持续很久很久，那该有多好？」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和那个人一起走很久很久，可惜一切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我只能默默的在回忆里等他，在那不可能中的，希望他能回到记忆里的那段恋情。

    「有啊，奇奇我会一直喜欢你的。」阿耀一脸肯定的说着，不等我回答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我下半场能逆转胜，奇奇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好。」我顾着想着自己的事，连听清楚都没就答应了，却没想到这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一个转折……

    *

    比赛的结尾是以16：17做结尾的，场边依旧围着一堆阿耀的粉丝，有的甚至还跑去搭话，看了有些刺眼。我转身离开，不打算继续待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我漫步在校园里，眼尖的我瞥到有一只松鼠闪过，我一时兴起的拿起手机想拍照，可那只松鼠却一直躲来躲去的，害我也跟着跑来跑去的。

    最后我是有拍到松鼠啦，不过我是爬到了树上才成功拍起来的。结果我突然不知道要怎幺从树上爬下去，只好找阿耀求救。

    当阿耀把我救下来以后就把我唸了一顿，「好啦阿耀，我知道错了，就别再唸了啦。」我对他吐舌头，「像个老妈子欸你。」

    「哼，早知道我就不要把你救下来了。你真的很笨欸，到底为什幺会爬得上去却下不来？」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好像还有要继续碎碎念的趋势。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就别唸啦！你今天不是还要教我功课？走啦，我们回家。」在我耳朵要长茧前，还是赶快把阿耀的嘴给封住，我拉着他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熟悉的场面浮现，多希望我手拉着的是那个人而不是阿耀，不是阿耀不好，而是他太好。正因为太好，所以我才更不希望伤害他、辜负他。

    我眼眶微红，如果我当时能一直牵着那个人的手，如果我能克制自己的不安，也许我现在就不会这幺后悔了。

    对于阿耀，在我离开那个人以后，他承接了我以前所有依赖人的习惯，他知道我会怕寂寞，总是不时地出现在我眼前，他知道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女生，在我慌张无措的时候他一直在，他知道我总是默默的看着脸书然后再默默地下线，只要看到我上线就会来找我哈拉。

    他就是这幺好的人，但有时候就因为他承接了太多我以前的习惯，害我会很怀疑地在想，我对阿耀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

    人生，就是一堂没有正确答案的课，我们总是在学习，却忘了搞清楚感情的分界。

    「阿勋……你知道吗，在我离开你以后就不停地想你，看到类似与你曾有过的风景就会不自觉地闪神……你在哪里……」

    我缓缓地说出心里话，却没注意到脸色有些怪异的阿耀。我和阿耀并肩走着，思绪在回忆里徘徊，我根本连怎幺走到家的都不知道。

    「余奇……你在回家的路上想的是……季勋吗？」他战战兢兢地问，这时的脸色比刚出校门时还难看。

    「是，不过阿耀你还好吗？」我终于察觉到阿耀的不对劲了。

    「抱歉，我今天不能教你功课了。」阿耀转身离去，我一个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隔天，阿耀没有来上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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