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直到遇见她为止

    回乡的日子很惬意，只在便利商店打工就够生活。

    来来往往的人很亲切，不比较身上行头，不相约吃餐厅，不冷眼看待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天冷了就叫你多穿点，天热了就问你要不要来块田里刚摘的西瓜。

    这里的人不是没有梦想，而是他们已经完成梦想－－拥有这般平静惬意的生活，和关爱的人住在同一个小区，即使是单身汉也不会感到孤寂，不同于那冷漠的大城市里，即使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感受到真心……但是每当夜深人静，她就会想起有他的那座城市，想他是否依旧换了一个司机，继续在舞台上成为耀眼的星？

    事实上并没有。

    张立斯每天下班之后就烂在房里，望着墙上那封信一看就是两小时。没有勇气打电话给她，因为怕自己会要求她回来；没有勇气去打听她在哪里，因为怕自己一旦知道就会想去见她一面……

    「放她走吧。」

    「不是你不需要她，是她不需要你。」

    「别再像以前那幺自私了。」

    「她如此善良，那些妥协都是为了迁就你。」

    「她可从来没说过喜欢你……」

    张立斯对着那封信自言自语，说服自己别去成为她的束缚，让那些文字像封印的咒语，紧紧捆住他想追上去的手脚。

    「叮咚－－」门铃响起使他惊醒，抱着一丝她会回来的期待，看了一眼显示器却只看到满眼忧心的江妍洁。叹了一声，还是开了门。

    「立斯……你没事吧？怎幺这幺久都没来夜未央？」江妍洁一进门就关切地问个不停，一边张望四周发现林蓝已经不在了，这才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假装好奇的问：「林蓝呢？」

    「回家乡了。」

    「那也好啊，投靠家乡亲戚。」

    「她在家乡没有亲人了。」张立斯查觉到她语气有些雀跃，心底泛起质疑。

    「这样啊……但至少在乡下生活比较没压力吧。」

    「你怎幺知道她的家乡在乡下？」张立斯回头那双眼神凌厉，彷彿查觉到一丝诡异，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始作俑者是他敬爱多年的乾姐姐。

    「嗯？我猜的……」江妍洁嘴角抽动笑的心虚，连忙找个藉口搪塞说：「家乡不都是指乡下吗？」

    「在找到适合的司机之前，我都不去夜未央了，我有点累……没事的话妳就先回去吧。」张立斯疲惫的将她推到玄关。

    「你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吗？」江妍洁无奈着望着他，害怕听见答案。

    「妳知道一加一等于什幺吗？」张立斯微笑的眼角她从没见过，彷彿陷入那短暂却美好的回忆里，欲哭无泪的笑着……说：「我以前不相信我的人生里多一个陌生人会比较幸福，直到遇见她为止。」

    「我知道了……如果你改变心意，夜未央依旧欢迎你。」江妍洁转身离开，当她再度回头时，那扇厚重的大门已经不留情的关上了。

    那天夜里，那封信的旁边，多了一张纸条写着……

    「直到遇见妳为止，我才知道一加一会等于『完整』。」

    只要想起和她有关的一切，就会不自觉想笑。

    他记得她瞠目结舌的模样，眼神里却看不见一丝嫌恶的善良。

    记得她见义勇为被醉汉追着跑，也没想过要躲在他身后的逞强。

    记得她吃着普通到不行的粥也能感动到哭的一蹋糊涂。

    记得她煮好了一锅滷味，那双想念至亲的眼神多幺令人疼惜。

    记得她在台下那双仰慕的眼神，彷彿舞台上的人就是天王巨星。

    更加记得那天说出他自己的过去时，心想千万别在她眼前流一滴泪，没想到那些忍住的泪，却从她眼里流下，以及令他眷恋不已的拥抱温度……

    站在厨房，锅子里的滷味还在翻滚，他骤然停下手中的汤匙，抹去无意间流下的眼泪……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喜欢什幺。

    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毫不保留的爱上了一个人。

    爱上一个只要在一起就能看见美好未来，彷彿真能牵手走过一生的人……

    恍然大悟的瞬间，他安心地笑了，把火关上，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熟悉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喂？」当熟悉的声音传来时，他崩溃的哭了。

    「我…好想妳……」

    林蓝只是静静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哭声。

    一旁收音机播送着那几首她喜欢的英文歌，也传进了他耳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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