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残雪今何在

    昨夜残雪今何在张宝同2018119

    家乡的雪就像一首诗，让我心中呈现着一片洁白的诗意，家乡的雪又像是一个梦，让我常常回到那个奇美的雪夜。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雪夜，雪下得很大，飘飘洒洒地给人一种入云坠雾之感。村前村后积着厚厚的白雪，可谓是白雪飘飘，银装素裹。这是许多年来少见的一场大雪。在南方，不是每年都会下雪，所以，每次下雪都会给人一种清新欢快的喜悦。

    再过十多天就要过年了，田地也早就闲了下来。本来，我是要和别的知青一起回家的，可是，因为云天水库工地当天下午才放假，所以，我就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回县城。

    吃过晚饭，天就黑了，只有雪花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秋生叫我去常林家喝茶。说是去喝茶，实际上是一起去吹牛聊天。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伢子，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常林家在水灵五队，离我们村差不多有两公里的山路。可是，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鬼驱使着我们要去人家喝茶。也许是我们想在雪夜里走一走。

    出了村，便是寂静的雪夜，雪夜里是一片的暗白色，竹林、田野和小路都沉寂在白雪之中。我们一边跺着脚一边踩着松软的积雪走在山路上，不禁有种吹箫踏月，轻舟曼舞的感觉。整个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都看不到一个脚印。眼前的山林和对面的村子被飘雪弥漫得如同梦境一般。

    来到了常林家，他们家刚吃完饭。一位来常林家走亲戚的红衣妹子正要出门。秋生对女孩说，春妹子莫要离开，陪我们一起喝杯茶。那妹子摇了摇头，说再晚了，路上就不好走了。那妹子刚好站在油灯边上，让人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的容貌和身段。她个头蛮高，亭亭玉立，穿着一件红衣，脖上扎着紫色的丝巾。最让我吃惊的是她的容貌，竟是那样地清纯秀美，比我在城里见过的所有妹子都要漂亮，让我一眼看去就惊为天人。我真不敢相信在这山乡偏野的村子里竟有如此漂亮的妹子。

    她见我用惊异的目光在看着她，脸上一下羞红起来，直直地朝我望了一眼，然后把头低了下来。这让我对她非常地有好感，就对她说，莫要走，喝完茶，我们送你回家。我说这话多少还是有些荒唐，我都不认识人家妹子，一见人家长得漂亮就要送人家回家。幸好大家都没有在意，让我不至于尴尬和可笑。春妹子听着这话，会意地朝我点了点头。这让我心头感到暖融融的。

    等春妹子进到厨房里，我对秋生说，这妹子好漂亮呀，我怎么没见过。秋生说她是常林的堂妹，住在十一队，叫胥春雨，但大家都喜欢叫她春妹子。

    因为天气冷，常林从厨房里抱来了一些松枝，在堂屋中间烧起了一堆火。春妹子从厨房里拎来一个吊壶，放在火上烧水，接着，开始炒黄豆、磨生姜，还不停地往火堆里加着松枝，好让火堆烧得更旺。

    不一会，鹏伢子、来顺、胜兵和两位不认识的老人也来串门，围坐在火堆旁，等着喝茶。松枝在噼噼叭叭地燃烧着，发出着一股浓浓的松香气味。火光把整个屋子照着通亮，也在春妹子的脸庞上一闪一闪的，使她的容颜更加地妩媚红艳。我迷恋般地注视着她，直觉得有种甜美而沉醉的感觉在心中流淌。

    等豆子炒熟了，水烧开子，春妹子把豆子、芝麻、生姜和茶叶放在一个个杯子里，用开水一泡，然后一杯杯地端给客人。那温情而熟练的样子，俨然就像一位勤快好客的女主人。

    大家喝着茶水，吃着豆子，话也就开始多了起来。女人们坐在一起总会张家长李家短地喋喋不休。男人们坐在一起免不了会古今中外天南海北地胡诌一通。大家从今年的雪好大，过年有没有肉吃开始聊起，接着就说起了哪个队今年的效益好，哪个队的收入比较差，然后就慢慢转到了男人们喜欢的话题上。那位本村的老人给大家讲起了四队的水老倌和七队的梅婆子偷情的事。水老倌我认识，是位四十来岁的鳏夫，而梅婆子我虽然不认识，但听说过，是位四十来岁守寡的女人。他们的故事我早有耳闻，不过，老人这次讲的是新近发生的故事。

    我端着茶水一边喝着一边听着，但目光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盯着春妹子。她的一举一动是那样地清纯可爱，让人心动着迷。她的美不同于那种寻常的漂亮妹子，看上第一眼会让人为之一振，可是，多看上几眼就会觉得平淡失色。她的美很耐看，很有那种纯情娟秀的意味，所以，让人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感到迷恋。

    春妹子当然知道我一直在看着她，但她假装没有察觉，保持着一副沉静文秀的神态，默默地给大家不停地泡茶续茶。但我发现她给我续茶续得最勤，有时不等我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她就端着茶壶来到我面前，要给我续茶。每当她站在我面前给我续茶时，她的声色和语气尽量地保持着平和，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正在加速的心跳。

    不一会，豆子茶喝完了，松枝也烧完了。可大家谈意正浓，余兴未消，还不想离开。于是，常林又拿来了一大把生花生，分给大家。大家拿着花生，用树枝在烧灰里刨个坑，把生花生埋在里面，好等花生烧熟了再吃。

    这时，来顺讲了一个新近的故事，是他姨妈家那边发生的事。说是一位年轻妹子爱上了自己喜欢的伢子，可是，父母嫌那伢子家穷，就逼着她嫁给邻村的一个生产队长家的伢子。那妹子被逼无奈，就喝农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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