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小说）张宝同10

    沉重打击

    舒曼一直住在维克家学琴，和比自己小将近10岁的主人的女儿克拉拉朝夕相处多年，彼此心照不宣地暗恋着。能和自己喜爱的女孩在一起学习和演奏，这自然让舒曼非常地快乐，而且也进步得很快。可是，舒曼老是感觉自己弹琴不如克拉拉。这让他心里非常地着急和不安。其实，人这一生中有许多的遗憾和无法改变的东西。克拉拉从5岁起就一直跟着父亲维克学琴，从未间断。而且，克拉拉又是天才少女。而舒曼虽然也是5岁开始学琴，可是，他父亲并不是钢琴家，而是开书店的。他父亲虽然一直鼓励他学习音乐，可父亲死后，母亲却要他学习法律。所以，他从中学毕业后到上大学这段时间几乎放弃了音乐。到了19岁那年，听了帕格尼尼的音乐演奏会后，他才决定改学音乐，开始重新学钢琴。

    如果一个人想在这种年龄段开始努力去成为钢琴大师，显然就有些太晚了。他的音乐感觉和悟性虽然出众。但弹琴技巧却大大滞后于他的期望。他在弹琴方面无论是指法还是熟练程度都与克拉拉无法相比。而且每次他们在一起演奏，他总是感觉她明显地比他弹得好，而且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缩小他们之间的差距。而且，维克老师对他的弹奏技巧常常进行批评，这让他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心中的忧郁和苦闷只能用音乐来排泄，他想通过在钢琴方面的显著进步和提高来填补心中的空虚和孤苦，来满足心中对想尽快成为著名钢琴家的苛求。他发疯一般地练琴，想弥补多年来对音乐的疏忽。可是，老师维克却依然按部就班地按照事先制定的进度计划为他教学。这就让他感到甚至抱怨老师授课速度太慢。

    一次，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对维克老师说，“维克先生，能不能把给我教的课程加快一些？”因为每天重复着那种机械的训练已经让他不耐其烦，他想跳过这种单调而机械的训练，以节省时间，达到速成。

    可是，维克老师却非常严肃地对他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我想你应该知道多深的地基多高的楼这个普通的道理？”

    老师的一句话把他说得没话了。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得，可是，他是一个天才音乐家，没必要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那样。但这种话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维克老师的脾气和个性。他要是认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他。

    既然老师并不想对他采取速成措施，那他就自己采取一些方法来促使自己。为了迅速提高技能，他别出心裁，在睡觉的时候用一根细绳将四指吊在天花板上继续偷偷地练琴，试图以此加强手指触键的灵活性与力度。

    可是，没几天，他就发现他的无名指受伤了，稍微一触及琴键就疼痛得非常厉害。他去了医院想让医生给他想办法治疗一下，因为他急着要练琴呢。医生对他的无名指进行了检查，告诉他说，“你有可能成不了钢琴家了。因为你毁坏的不是骨头，而是整个肌腱组织，这是无法复原的。”听着医生的话，他知道这是因为他那种不正常的训练方法所导致的后果。可是，不让他弹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的老师时，维克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他暴怒地吼道，“谁让你这样做的？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话去做？”他无法辩解，因为这只能怪他自作聪明，急欲求成，也只能自认倒霉。但是，他毅然继续坚持学琴练琴。只是演奏的技巧更是大不如从前了。想成为德国著名钢琴家的梦想也就此破灭了。这使得舒曼愈发地悲观和消沉。

    在16岁之前，舒曼的生活还是比较幸福的，可是，在父亲去世之后，他的生活和性格便随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之后不久，姐姐突然自杀，让他伤心了很长时间。特别是前些日子，哥哥又自杀身亡，这使得他几乎要崩溃，情感和性格也突然变得异常地沉默寡言和悲观忧郁。幸好有克拉拉常常陪在他身边，给了他不少的安慰。可是，现在他的无名指受伤，再也不能正常地弹奏了。他几乎成了一个废人了。这无疑是对他整个人生最沉重最致命的打击。他曾一度很想自杀，觉得自己的理想已经破灭了，活在世上好没意思。可是，他想到父亲死了，姐姐和哥哥都相继地自杀了，这让母亲多么地伤心。如果他要是也不活了，他亲爱的母亲将会如何地悲伤！还有那位他心爱的克拉拉小姐，一直让他在等着她长大。他也已答应过她了。所以，他不能让她失望。

    那天，他们又在一起练琴。当克拉拉弹过一首欢快的曲子之后，便要和他一起弹一首四重奏。这是他们在一起练琴时必弹的曲目。这样不但可以让他们在一起相互配合和相互促进，而且也可以使他们相爱的两颗心能靠得更近。可是，他悲观地摇了摇头，说，“我以后不能再跟你一起弹四重奏了。”说着，便伤心地流出的眼泪。因为不能和她在一起练琴和演奏是他最大的遗憾。这些年来，他纵使有许多的伤心事，但只要一和她在一起，那些伤心和悲哀的心情就会很快被一种欢快和兴奋的情绪所代替。可是，他以后再也不能跟她一起合奏了。

    年轻美丽的克拉拉把他的手拉了过来，细细地看着他的手指。她用手摸了摸他的手指。当她摸到他的无名指时，他疼痛地“喔”了一声。她用手轻轻的揉着他的手指，泪水一下子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作为一位年轻的钢琴家，她当然知道手指对钢琴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含泪对他说道，“你别伤心，让我的手指来成为你的手指吧。”说完，便将她从小就一直崇拜爱慕的天才和英雄紧紧地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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