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即使十已经走了，墨幽兰依旧留在偏殿外一口一口的品茗着茶，足足喝了大半个时辰才缓缓回去找柳蒲玉和子言君怡。

    回正殿，和她想的差不多，一进门便可感觉到两人之间压抑的气氛，   子言君怡和柳蒲玉均是垂头沈默不语，尤其是子言君怡，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果然，要接受这样的事实是需要时间的。

    有几个人能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所相信的事都是错的，甚至可说是完全相反的，这几乎是颠覆了自己的世界的消息啊。

    子言君怡不可置信，却又好似突然顿悟了些什幺。

    难怪，当年时时对他们耳提面命要知足、避开纷争的母后怎幺可能会帮皇兄夺得天子之位，甚至不惜犯险暗杀皇子。记忆中的母后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督促他们努力学习却从不逼他们跟着父皇处理朝廷事务。

    原来，这些年母后是独自一人承受着众人的唾骂、孤独、皇兄的不谅解，以及自己的疏离，他视如亲手足的靖皇兄居然会与良妃合谋行刺皇兄，如果不是母后，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他们的母后，究竟是花了多少力气，牺牲掉自己多少东西，才为年幼的他们撑起一片永不倒塌的天空。

    她从不告诉他们，从不怨他们，从不伤害他们，而他们给她的回报却是十年的疏离…….

    思至此，子言君怡一阵惭愧，竟想都不想便立刻当着墨幽兰的面对柳蒲玉下跪！

    「母后，孩儿不孝，请母后责罚。」

    突如其来的下跪吓了柳蒲玉一跳，她赶紧将子言君怡给扶起，可后者却怎幺也不肯起身。

    「你在做什幺，君儿！男儿膝下有黄金，快点起来！」

    「不，母后，孩儿所犯之错如此之重，恳请母后责罚。」

    「说什幺傻话，君儿你何错之有，母后从来都不怪你。」

    「不。」子言君怡固执地摇了摇头：「百善孝为先，孩儿长年对母后不闻不问，任母后被众人误会，是为不孝不悌，慈乌尚有反哺之心，而孩儿却……」说着，子言君怡哽咽了下。

    「君儿，抬起头来。」柳蒲玉道：「你听母后说，这些年来母后真的从来没有怨过你们任何一个，所有事都是母后咎由自取的。」

    「母后！」

    「嘘……听母后说完。母后想说的是，只要你们平安、健康，母后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所以你别自责，这都是母后心甘情愿的。」柳蒲玉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好似多年积郁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了，她再一次伸手扶起子言君怡：「起来吧，母后做这幺多不是为了让你给我下跪的   。」

    子言君怡迟疑的望着柳蒲玉，最终还是握住了柳蒲玉伸出的手，缓缓站起来。

    「母后……谢谢您。」子言君怡抱住了柳蒲玉。

    「我的好君儿，你长大了……」柳蒲玉回抱住子言君怡，跟小时候安慰他一样，一下一下的拍打他的背部。

    子言君怡紧紧的把柳蒲玉搂进怀中，却怀念起当年在母后温暖的臂弯中的感觉。

    原来他的母后，是如此的娇小，和平凡的女子一样彷彿一碰就会碎，却还是为他们变成一棵屹立不摇的大树，为他们遮风挡雨。

    一串晶莹的泪珠，从脸庞滑下。

    好半晌，母子二人才意识到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尴尬的咳了两声才分了开来。

    「咳咳！嗯……总之，这就是十年前发生的所有事的经过，君儿你不用太过在意，都已经是过去了。」

    「是，母后。」

    两人的言行都有一股僵硬。

    「额……莫、莫愁，你有什幺事要说吗？」

    墨幽兰笑了笑，说实话，见到他们母子和好她也是很高兴的，一来是玉儿可以不用继续隐忍这幺多，二来他们也多了一个有力的盟军。

    子言笑最近行为越来越诡异，虽不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但听闻子言笑跟小笑一样是个恐怖的工作狂，不仅每日早朝，退朝后处理的公文更是跟山一样的多，这样的人，如果开始对朝政鬆懈了，那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尤其他即使鬆懈朝政脸色却日益渐差，这一定有问题。

    「玉儿，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谈谈有关皇上的事。」

    闻言，柳蒲玉脸色也垮了下来：「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幺，莫愁。」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幺？皇兄怎幺了吗？」子言君怡不解问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直视墨幽兰黑如深潭的眸子，柳蒲玉了然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儿，接下来说的事可能会引起朝廷的混乱跟民心的不安，所以你千万不可四处张扬，好吗？」

    「好，我答应你。」

    「好。」柳蒲玉点头，随即又看向墨幽兰：「莫愁，你是不是想说皇上最近比较少早朝还有容妃得势的事。」

    「嗯。」墨幽兰点头：「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我知道，我之前也派人查过容妃还有她呈给皇上的东西，全是无毒的，没有问题。」

    墨幽兰眉头微锁：「没问题？可皇上最近的行为实在有些异常。」

    「嗯，我也觉得纳闷……君儿，你知道些什幺吗？」

    子言君怡偏头想了想：「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在后宫我一个大男人常常走动也不太好，虽然皇兄说不介意。不过容妃娘娘最近专宠于圣前的事倒也有所耳闻，最近……皇兄不再每日早朝，对我而言也是好事，因为之前总觉得皇兄太累了，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不过，皇兄最近给人感觉比较暴躁，我之前在御书房外就可以听见他对兵部尚书李大人破口大骂，和他下棋时，皇兄的棋路也变得比较凌乱。」连子言君怡这般单纯的人都发现了子言笑的变化，看来事情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思绪零乱、气色渐差、不再每日早朝，种种的一切都让人不禁往坏的方面去想，可查过他身边的人、用过的、吃过的东西，却都没有问题，难道这其中到底有什幺是他们漏掉的？

    「玉儿。」墨幽兰开口。

    「嗯？莫愁你想到了些什幺吗？」

    「我想，说不定皇上只是……恋爱了。然后他不再每日早朝是因为，咳……他的『雨露』挥洒过多。」

    不仅是柳蒲玉，连子言君怡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柳蒲玉嘴角抽了抽：「莫愁，你在开玩笑吧。」

    墨幽兰耸了耸肩：「算半开玩笑吧，毕竟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只是微乎其微罢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静观其变。」

    「嗯，说得对。」

    柳蒲玉看向墨幽兰，笑儿能娶到这般女子真是他的福气，虽然莫愁出身没有那杨清月高，可她却拥有一般大家闺秀没有的洞察力以及行动力，她没有特别在笑儿面前献媚，讨得他欢心，却会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如此佳人，夫复何求。

    察觉到柳蒲玉的视线，墨幽兰嘴角微勾，黑色的眸子中的温度却渐渐降低。

    「王爷，您跟皇上最亲近，所以我也希望您帮忙看看皇上身边是不是多了一些生面孔，或者是有人有任何怪异举懂，好吗？」

    「嗯，好，没有问题。」

    现在，还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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