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千娇百媚

    段千薇，被全部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同学，票选成为班长。

    但我真的不想理她。

    「既然班长已经选出来了，那就由千薇继续主持，选出其他股长，老师我先去办公室忙了。」说完，老师就离开教室，留下全班跟段千薇。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才开学第一天，是有什幺可以忙的？

    段千薇理理头髮，接着昂首走上台。

    「我，是段千薇。」她道。「国中部直升上来的。我想直升的各位，彼此应该都认识了。所以我想请从外校来的，作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

    她的嗓音虽柔和，却带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势力。

    她看看讲桌上一份名单，似乎写着每个人从哪一所国中来的。接着开始叫名字。

    我继续看书。

    过了好一段时间，她叫到我。

    「凌希。」

    我缓缓起立，脸朝向她，敛下眼眸，简便说了「我是凌希。」便坐回位子。

    「还有什幺要说的吗？」她用微微的质问语气道。

    「没有。」我和颜悦色道。

    「可是妳似乎没有作到我说的『自我介绍』呢。如果不知道该作什幺的话，我是可以再讲一次的。」勾起脣角，她道。

    是啊。那我又凭什幺要照妳说的话作呢。

    感觉全班都注视着我，我默不作声，只是正脸望向段千薇，让其他人能看见我的侧脸，接着把一直遮住脸，使大家没有好好看过我的头髮，往耳后一梳。

    「这就是我的自我介绍。」我淡淡回应她的讽刺，她的挑衅。

    「我说——」她娇美的脸庞微微的愠怒。以一个这种个性的女人，将『怒』这个情绪表现的这幺明显，代表她已经极度的不爽。

    「这就是我的自我介绍。」我打断她，又回应。

    「妳——」

    终于沈不住气了吧。我暗笑。

    一箭步，段千薇站到我面前，脣凑到我耳畔。

    「妳啊，别这幺白目。以后再惹到我试试看。我一定??」她在我耳边细语。「会让妳后悔的。」

    无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头回到讲台上，微笑对全班说：「继续自我介绍吧！」

    终于，到了早自习只剩下五分钟时，段千薇才把自我介绍这荒谬东西搞完。

    「现在要来选股长，由于时间有限，我就直接随机指定了。」

    随机指定？

    班长—段千薇

    副班长—康瑀乔

    风纪—魏凝蓉

    忆起她先前叫她的朋友的名字，不用看下去，我就知道这些较重要的股长，全都是她的党羽。

    于是我继续看书。

    黑板与粉笔的沙沙声停了。我疑惑地抬起头，心想着段千薇怎幺这幺快就写完了。

    果然还没。

    她手中的粉笔犹停在『环保』的『保』最后一个笔划上。

    段千薇得意地望了我一眼，接着在『环保』下方写上：凌希。

    她道：「由于班上只有三十五个人，各正副股长加上各科小老师，还有一些帮我处理杂务的人，人数就不够了，所以环保股长将由凌希一人担任，辛苦她了。」

    朝我嫣然一笑，她才继续分配其余的股长。

    该死。这女的怎幺这幺麻烦？

    *      *      *

    自从妈妈离开家之后，爸爸跟我们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爸爸的工作本就繁忙，加上接下来的升迁，爸爸的职位一跃升上了副总经理。

    于是弟弟跟我，还有爸爸，这两人对一人的局面，就这样定了下来。而我们也很有默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平静的局面。

    有一天放学，我照常从离家比较近的侧门放学，但一出校门，我就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站在离校门不到三公尺的地方。

    我该不会认错了吧？好相似??可是从髮色到穿着，却完全不是我熟悉的。

    「??妈？」我尝试性的叫叫看。

    她转头，真的是妈妈。

    「妈！」我跑过去抱住她，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妈瘦了好多，我放在她背后的手，可以清楚摸到一根根的肋骨。

    不仅如此，妈妈还把原本已及腰的长髮剪了，染了。妈妈现在的髮色是深紫色的，上面几撮浅蓝及粉色的髪丝。而长度只到耳朵旁。

    妈妈跟我先是紧紧抱着彼此，接下来妈妈放开我，端详我的脸。

    「我变了很多吧，凌希。」妈妈笑道。

    对啊，变了。

    一切都变了。

    「两年没见，凌希妳又变漂亮了。」妈妈微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一阵鼻酸，我努力不让泪溢出眼眶。

    「两年都没有我的消息，凌恩跟妳应该多少都有埋怨我的吧。」妈妈道。

    感受到热泪汩汩流下，我猛然摇头。

    「妈??」我哽咽。「我好想妳??」

    「我也是啊。」妈妈温柔摸着我的脸。「只不过，这次我来找妳是要??来道别的。」

    「道别？」

    「我要到国外住一段时间，美国。后天的飞机。」

    我呆住。

    怎幺这幺突然??

    妈妈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说再见，然后再消失吗？

    隔着一个太平洋，就算有视讯，但跟在身边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不过此时，我需要时间静一静。不想去想在台湾的任何人事物。

    「我已经去见过凌恩跟爸爸，妳要好好照顾凌恩，叫他不要太伤心，我会再回来的。

    「至于爸爸外遇这件事??」

    「爸爸真的外遇了对不对？一个叫李萱宁的女人是吧！」我不带感情道。「全部都是她的错！」

    「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异于我，妈妈很冷静，很平淡。

    我疑惑的看着妈妈，希望她作解释。什幺叫『也可以说不是』？

    但她只是笑笑。「现在，我还没準备好面对，準备好接受以及解释这件事。不过我可以担保，总有一天，我会解释一切的。

    「在美国待多久，我也不知道。大概几年吧。」

    我愣愣的看着妈妈。几年的时光，不知何时能再见到面！

    妈妈再度抱住我，含着泪说：「请你们原谅我的任性及自私。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

    「妈??」我轻吸一口气，道。「我不怪妳。」

    「我爱妳。对不起。」

    语毕，妈妈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接着放开我，转身离去。

    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留下我一人，不知何去何从。

    真的，我不怪妈妈。

    因为如果没有李萱宁，这一切就本来就不会发生。

    当年，我十三岁，弟弟十一岁。

    那也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后一次见到妈妈。

    *      *      *

    上了公车，弟弟跟我一路上开心的聊天。

    「话说这洋芋片是怎幺回事？」

    「嗯??买两包有打折，所以一包给妳。」弟弟搔搔头。偷偷拆了洋芋片，也不管站在座位旁的妇人投以斥责的眼光，开始小口小口的吃。

    顿了顿，弟弟又道：「怎幺一脸这样的？」

    「哪样的？」我道。没头没尾飞来这一句，完全不懂。

    「就一脸想揍人啊。」弟弟道。

    「班上有疯子，很烦。」我皱眉。

    「疯子？谁？」

    「段千薇。听过吗？」

    「哦，她喔！」弟弟说。「她很正是不是？连我们班也有人在讲她。」

    「是长得不错。」我说。「不过她真的好烦。」

    弟弟拍拍我的肩膀：「忍一忍吧，不需要去理会一个疯子。」

    我叹气。「是啊，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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