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星期一忧郁症候群

    几日的疲累，很快就陷入熟睡，一夜就这样迅速过去了，直到隔日手机闹钟铃声逼逼作响。

    林小沛睁开惺忪双眼，看到苗生的脸就在鼻子前一公分，马上惊醒，她赶紧坐起来，关掉床头的手机，下床时又确认一下身上衣服还在，看来昨晚两个人有乖乖睡觉。

    上班族的早晨总是特别忙碌，也没时间让她思考太多，刷牙洗脸换衣服简单化个妆，检查包包里东西都有带齐，出门前看一眼床上的苗生，他仍维持原本的姿势窝在棉被里睡得很香，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大概他前几天睡沙发不是睡得很好，所以只要她起床他就会接着醒来，然后顶着内裤里那根东西去厕所.......又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小沛赶紧出门。

    的确，出门之后除了通勤时她还可以想一下床的事，用手机查沙发床的评价外，一踏进公司就没有任何让她想乱七八糟事情的时间。

    对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言，礼拜一到五，礼拜一是最忧郁的一天，上週没有解决的工作、週末增加的工作、这週要做完的工作.......「总务小姐，我要请款。」「总务小姐，有东西要报修。」「总务小姐，可以先帮我送签吗，课长明天出差，我今天一定要送。」「总务小姐，上週李先生的发票寄了吗？他有点急」「总务小姐」「总务小姐」「总务小姐」......

    其实要处理的还不只工作的事，还有她上司的星期一忧郁症候群「妳怎幺在这里盖公司章？这笔款项那幺大，妳一个总务就代表全公司发款吗？」吴姐打开文件，戳了几下给林小沛看。

    林小沛低头看着文件，没有说话。

    「公司的钱是我会计在管，妳要给我批核后，有我的允许妳才可以盖，妳怎幺可以在这里自己盖公司章？妳一个总务要怎幺给公司请款。」

    林小沛心里祈祷她赶快发洩完，手上还有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处理。

    「让妳帮我盖公司章不代表妳就可以乱盖......」

    「吴姐。」

    公司每个人都知道吴姐的脾气，反正对象是那个向来默不作声又不太熟的总务小姐，叫什幺名字来着？姓林？林小贝？林晓培？还是视而不见免得被扫到颱风尾。会计吴姐骂人加上总务林小沛挨骂的模式，不只是公司上上下下，也包括他们两人都习惯了，居然有人打断他们。

    「吴姐，不好意思，这个章是我们主任盖的。」黑色短髮上一点定型液梳得更整齐，中规中矩的深蓝色直条纹领带样式，烫平的白色衬衫显得肩膀宽而厚实，扎进西装裤子里繫着黑色皮带缩进腰身，西装裤合身贴着臀线刚好收到皮鞋上方的窄管，是现在流行的西装样式......是谁啊？林小沛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仔细注意过公司里任何一个人。

    「你是第二业务部的冯士奇吧，所以你是说这是萧主任盖的？」吴姐打量他一眼，瞄一下手錶。

    「是，我们刚从外派调回来，不知道公司内部程序，很抱歉造成妳们的困扰。」他先道歉。

    「算了，下次请款记得上签到我这里。」吴姐乾脆的啪一声阖上文件，塞到冯士奇手里。

    「好，我们会注意。」他点头以示歉意。

    吴姐转身离开柜台，冯士奇目送吴姐的背影，确保她走进会计行政室后，转头要对林小沛说话，林小沛已经坐回位置处理其他事情。

    「不好意思，害妳挨骂。」

    林小沛头也没抬「没什幺。」星期一就是很多这种鸟事。

    怎幺这幺冷淡，生气了？「其实妳可以直接跟她说章不是妳盖的。」

    「没关係。」林小沛仍然没抬头，照理来说吴姐那个人不会那幺快善罢甘休，吴姐有的是本事在别人面前继续骂她，唯一一个理由就是......林小沛赶紧抬头，冯士奇还在柜檯前，她视线直接越过他到墙壁上的时钟，果然，十二点了。

    「总务小姐，这样好了，我......」

    「不好意思，我中午有事，午休回来我再帮你处理。」林小沛拿了包包站起来。

    「不是，我是想......」中午请她吃饭的话还没说完，林小沛已经刷了识别证，推开玻璃大门，扬长而去。

    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到处都大排长龙要吃饭的上班族，扣掉排队买饭吃饭，空暇时间所剩无几，在这样的黄金时刻，林小沛急着一定要做的事就是，打钥匙。

    「老闆，我可以下班来拿吗？」

    「很急吗？我帮妳印模，这把妳现在就可以带走，晚上回家没问题。」

    「......有点急，我是指第二把。」流浪猫坐在大门口的身影浮现脑海，今天晚上苗生八成又会在那里等她回家。

    「加一百，下班来拿。」

    林小沛连忙答应，找到打钥匙的店都已经过了半小时，剩下时间只能匆匆去便利商店买东西吃。

    下午，林小沛依然很忙碌，忙碌到她都忘记中午曾经答应一个男同事要帮他处理事情，直到下班的时候，冯士奇站在柜台前面「总务小姐......」

    林小沛匆匆忙忙收包包「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我明天一定......」

    「妳叫什幺名字？」他下午在公司问了一圈，没有人知道总务小姐叫什幺名字。

    林小沛停下动作，抬头看他。她以为他是来交代中午她忘记处理的事情。

    终于正眼看他了「总不能一直叫妳总务小姐吧。」他的笑容很阳光。

    「林小沛。」她移开视线，继续收拾包包。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嘛，是联谊少一个人，团购免运少一个人，还是跑腿少一个人？

    冯士奇调回公司的第一天，他就发现公司大门进来柜台后面有一个女生，她不是埋头苦干，就是被大家呼来唤去，甚至挨骂也不还嘴，就算是像与公司营利没有直接关係的小小总务，eq素养不够高看来也是无法胜任，但是今天他发现，她之所以称职，并不是因为有高超的情绪管理技巧「今天中午害妳挨骂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请妳吃饭。」

    「没关係，不用了。」要绕去拿中午打的钥匙，赶回家帮猫开门，沙发床也还没决定要买哪一套。

    没错，就是这个冷漠的眼神「妳晚上没有空吗？」如果一个人对什幺事都不在意，无论遇到什幺事自然都无所谓。她为什幺不在意？不像他总想着工作表现好不好，上司会不会满意，有没有尽量帮忙其他工作，同事会不会觉得他好相处，她连下班后也是这样吗？不像他老是在意有没有朋友发来的讯息，已读有没有全部回覆，她会不会连有没有朋友也无所谓，那家人呢......

    「士奇，怎样，要吃晚餐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几个男同事走过来。

    「喔喔，好啊，那小沛妳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冯士奇看向柜檯，已经没有人在那里。

    「小沛？小沛是谁？公司有新来的美眉吗？怎幺没听说。」

    除了左右张望的冯士奇，没有人在意林小沛是谁，他们拉着他笑笑闹闹成群结队离开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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