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妳都怎幺解决

    像往常一样下班，下了公车，弯进巷子。昏暗夜色中，林小沛家楼下门口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大概是有人忘记带钥匙，随她越走越近，那个轮廓越清晰。

    在微微闪烁的银白路灯下，铁灰色连帽外套遮不住里面看起来颜色更浅的褐色头髮，浏海与脸庞上的柔软蓬鬆的髮丝随秋夜晚风轻轻摆动，手藏在外套袖口里，放在穿牛仔裤弯着併拢的膝盖上。苗生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静静坐在门口等他的主人。

    林小沛惊讶地停下脚步。他怎幺还在这里？

    高跟鞋踩地板叩叩叩的声音轧然而止，苗生转头，发现下班回来的林小沛，他起身，蹲了很久似的伸伸懒腰，脚有些麻而皱起眉头。他两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大门的钥匙孔前，让出一个位置等她开门。

    等了很久吗？她随即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开门，猫弟弟熟练的进了门，又溜到楼上的她家。

    「你不回家吗？」她随苗生后面进屋，看着苗生穿得跟昨天一样的背影，想着他今天一整天可能会去哪里。学校？在这里附近闲晃？还是在楼下等了一个下午？

    苗生坐上沙发老位置，拿遥控器打开电视。

    就在林小沛习惯性把包包放到茶几上时，发现旁边有被撕开的透明包装纸，昨天买的保险套金色盒子已经打开了，露出银色包装一角。

    林小沛脸上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她家的猫跑出去跟外面的野猫乱搞？「......你今天去哪里？」

    「砲友的家。」苗生按遥控器转台，稚气的声音仍然慵懒。

    「砲......砲友？」是那个传说中听过却没看过的名词？

    「嗯，需要解决一些性慾」他发现不错的影集，放下遥控器「妳没有砲友吗？」

    「......没有。」她应该要有吗？

    「那妳怎幺解决？」苗生的视线从电视上转到她身上，与她四目相对。

    这算他们姊弟第一次聊天吧，这都是些什幺话题......

    见她脸红成半边天，不等她回答，苗生又把视线转回电视上。

    ......接不下去！这种时候，逃走就对了。她慌张地从包包里拿了钱包跟钥匙，到门口穿上鞋，手才要扭开门把，想到今天还没餵猫「......需要顺便帮你买晚餐吗？」

    「好阿。」乖巧的猫弟弟曲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算是躲过一劫的林小沛走到巷口麵店，同往常一样点了滷肉饭跟烫青菜。今天苗生还会住在她家？用玫瑰沐浴乳跟洗髮精洗澡？穿他的贴身四角裤在家里走来走去？早上起来勃起然后去厕所自行解决？下午去砲友家......

    「小姐，妳点的是一碗滷肉饭跟一份烫青菜对吗？小姐？小姐？」

    「嗯？」她这才从恍神中醒过来「喔，对，对，我点一份，不对不对，我要两份，两份滷肉饭跟两份烫青菜。」

    「小姐，妳确定是两份？」老闆是一个中年大叔，露出怀疑的表情，因为她每天都来这里买一份滷肉饭跟烫青菜。

    「嗯，对。」林小沛点头表示确定。

    「是喔，小姐，恭喜妳。」大叔高兴地露出暧昧的笑容，只差没朝她比讚。

    她脑中突然冒出苗生，用手抹过唇畔，伸出舌头舔舔手指的模样，用他慵懒的声音问她『那妳怎幺解决？』

    「好了，小姐妳的两份滷肉饭跟烫青菜。」大叔喊得很大声，开朗的声音彷彿想告诉大家这个女的终于交男朋友啦。

    林小沛面红耳赤赶紧拿走晚餐，逃回巷子，昨天在超市买保险套那个结帐收银员也是，那人一定也认得她，因为她也是那间超市的常客。到底是怎幺回事，自从捡了一只猫弟弟回家，不只自己变得很邪恶，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好邪恶。

    然而，养一只猫弟弟的麻烦还不仅止于此。

    当林小沛开门回到家时，衣柜里的衣服裤子全乱七八糟翻出来丢在床上，苗生站在床边，他举高的两手与整张脸埋在头上的t-shirt里面，因为正用力往下拉衣服，脖子微微发红，肩膀与胸部浮出隐隐肌肉线条，下收的腰线前方是平坦的腹部，内凹髋关节下沿紧贴有英文字的内裤裤头，因为他身上的棉裤太小件，所以不但露出内裤，胯下的地方勒住他下面那包东西，裤管只到小腿。

    苗生用力一拉，头顶穿出t-shirt的领口，蓬鬆褐色的头髮翘成一团，手穿进袖子，拉好衣服，刚好遮住内裤裤头，t-shirt上史努比躺在屋顶的图案呈现在林小沛面前。那是她夏天当睡裙穿的大t-shirt。

    他注意到林小沛呆站在门口「衣服还可以，裤子太小了。」

    废话，那是她的衣服。

    小套房飘散洗衣精淡淡清香，男生牛仔裤、男生内裤、男生白t-shirt晾在阳台上，随秋天晚风微微摆动。

    明天星期六，要去买猫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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