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我很难得的迟到了。或许是昨天的海风太强，早上起来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我不理会闹钟。关掉它继续睡，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10点。恢复意识的我一手将眼前的乱髮拨开，走到窗前，探出头看了窗外，今天的天气不错，很凉，却有着阳光照射。树叶上的小露珠告诉我，昨天晚上应该下了场雨。可惜，我没能看到彩虹。

    打理好自己后，我背起沉重的书包，打开房门，往楼梯口走去。话说，这房子也太大了点，只有我一个人住而已，干嘛搞得那幺大一间。真的很麻烦，很多余。

    在等公车的途中，我打开了手机。才刚解锁，我就看到筑郁传过来的讯息。虽然不知道是什幺大事，但是筑郁一口气的传了五封，催促我快点到校，说什幺有大惊喜。坦白说，我根本就不是很在意什幺惊喜之类的东西。因为每次发生的事情或是他们的思维和想法，总是提前被我料到。所以，几乎他们的惊喜，对我而言，都不是很惊喜，但是我还是很开心，至少被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还算不错。

    放下手机，公车来了，我搭上公车。沿途看着蓝天和白云。说真的，与其给那些司机载什幺的，我还比较喜欢自己搭公车上下学，因为这样至少，我还可以体会的到，一般高中生的生活，即使是一点点也好。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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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很吵杂，越接近我们班声音越明显。出了什幺事？我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推开教室拉门的那一刻。

    我，很清楚的看到了，我座位旁边本该空无一人的位置上，多出了一个人。就坐在我座位的旁边。不一会儿那个人也看到了我。他开心的向我招手。

    我。傻眼。

    为什幺陈叡会出现在我们班？还坐在我旁边？他不是七班的吗？

    我将身子往后退，再次抬头看上头的班级标誌。

    二年一班。

    对啊，没错啊。这是我的班级啊。我没有走错班啊。那幺。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唯安？」站在讲台上的女人唤了我「妳怎幺了吗？」

    「老师，为什幺我座位旁边…」

    「哦。陈叡从7班转来我们班了。」她不疾不徐的说着。「他说他跟1班的人比较熟，为了能比较适应就转班了。」

    为了能。比较适应？

    这是什幺烂理由啊？这样就能转班？有没有搞错。还是这是大明星的特权？这未免也太。太扯。对。扯爆了。

    「唯安。」那女人开口「你今天怎幺迟到那幺久？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只是迟到。」

    见我没多说那女人也没为难我「那就好，快回位置上坐好吧。」

    于是我无奈的往我的座位方向走去。

    拉开椅子坐下来后，我拿出笔记本开始画画，然而那女人在前头说些什幺，我好像都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听。

    不一会儿，桌上出现了一张纸条。

    "妳在画什幺"

    我在画什幺。画什幺关他什幺事。

    我没有理会，继续画着我的画。

    突然间，陈叡又丢来一张纸条。

    "妳今天会去旧琴室吗？"

    这。

    "你要去吗？"我简单的回应。将纸条丢回他的桌上。

    看到纸条的他好像看到宝物一般，很欣喜的立马打开了它。

    真的是。

    小男孩一个。

    "秘密"

    他很快的把纸条传回到我手中。秘密。这有什幺好秘密的。我收起纸条。没有回传。后来。也没有纸条出现在我桌上了。

    「林唯安。」才刚下课，陈叡就叫住我。「你怎幺迟到？」

    我没有理会，转头往教室门口走去。

    「欸林唯…啊等一下。」陈叡叫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原来他又被女学生缠住了。我们班的女学生。

    「陈叡，你跟我们班的谁比较熟啊？」姚玲搭上陈叡。「对啊对啊。我们一直都好想认识你哦。」语落，简雨恩勾住了陈叡的手。「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吗？」吴亦晴一手抓住陈叡的衣角。还有更扯的。「陈叡，你mv女主角可以找我当啊。」李以珊扑上了陈叡。

    这些女孩子怎幺有办法把自己搞得这幺廉价？就算是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也不用这幺死缠烂打吧。

    「唯安。」筑郁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走过去。

    「我今天到教室看到陈叡的时候，我大吃一惊诶。」待我走到筑郁身边后，她开始说起今早喔不在时发生的事。「而且啊，陈叡他说他是因为我们才转来我们班的。」

    因为我们。

    「我看根本是为了林唯安吧。」一旁的贺佑宇搭上了一句。

    为了我？

    「你在说什幺啊？」筑郁看向贺佑宇。脸上写着不解。

    「妳难道感觉不出来吗？陈叡开口闭口都是林唯安，林唯安，林唯安。然后林唯安到哪他就跟到哪。不是很奇怪吗？上次在冰屋也是啊，他可是大明星诶，却在那边大喊林唯安，然后只是为了要跟她说声再见。搞到最后整个冰屋的女孩子都注意到他，还跑来跟他要合照和签名。」贺佑宇阖上他正在看的小说。转向我「欸林唯安。他该不会，喜欢上妳了吧？」

    「你不要乱讲话。」我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幺好，只是命令贺佑宇不要再乱说。

    「这幺一说好像…」筑郁看向我，又看向在我们身后被缠住而无法动弹的陈叡。「真的怪怪的。」

    怪怪的。那里怪？很正常啊。

    「黄筑郁。妳不要跟着起鬨。」我推了她。

    本来就是。只是陈叡对我比较不一样而已。没什幺好奇怪的。真的没什幺好奇怪的。

    见我反应。贺佑宇和筑郁两个对看后，互相笑了一下。「你们笑什幺啊。」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幺了。「看来王凯有新对手啰。」贺佑宇笑着，在一旁的筑郁勾上我「诶唯安，妳觉得陈叡帅不帅？」

    帅？什幺东西。

    「再帅也没我帅啦！」贺佑宇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噗…哈哈哈哈…」

    「林唯安，有什幺好笑的。」贺佑宇这一声。我才发现我这回的笑意没有忍住。

    「抱歉抱歉。可是真的很…」

    「很好笑。」筑郁接话。

    「妳们两个真的是…」贺佑宇握紧拳头，作势要挥向我和筑郁。「大人饶命啊。」筑郁叫着拉着我往外头跑，贺佑宇很快的追了上来。「啊啊啊。」我和筑郁跑着。叫着。却也笑着。坦白说，偶尔这样小小闹一下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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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安要一起走吗？」放学后筑郁勾着贺佑宇，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搭车回家。

    「我还想再待一下。」我还不想回去那空空无野的建筑物。

    「她是想叫王凯送她回去啦！」贺佑宇再次露出了邪笑。

    「你不要再闹啰！」我瞪向贺佑宇。

    「哈哈好啦！」贺佑宇笑着。

    「那我们先走啰！」语落。筑郁和贺佑宇向我挥了挥手。

    「嗯，路上小心！」我挥了挥手。

    待他们走远后，我收起笑容。转身离去。

    我下意识的来到了旧琴室。

    do   mi   so   do   mi   so   do   mi   do   re   fa   re   fa   do   re   fa......

    琴室里传来熟悉的音乐。

    这是。我上次弹的曲子。我往里头探了一下。

    是陈叡。他闭着眼睛。刚我上次一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手指头熟悉的在琴键上游移着。

    上次在这里。真的被他吓坏了。

    如果说，一人一次，应该很公平吧。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他的身边。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弹钢琴的手也不曾停下来过，当然也没有弹错半个音。

    我轻轻的将手摆在钢琴上，待他弹到下一个小节，我很轻巧的跟上，弹奏出第二部。

    起初他还没发现，只是嘴角上扬的更加明显，然而一阵子后我却看到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笑容也逐渐淡去。突然间。「啊！」陈叡叫了一声，双手压在琴键睁开眼睛上站了起来，表情充满着惊恐。

    「哈…」我反射性的笑了出来。他的反应和我上次简直一模一样，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扯平了。

    「林唯安？」他看向我。「妳干嘛吓我？」

    「那你上次干嘛吓我。」我笑笑。「这是报仇。」

    「什幺嘛！」他笑了出来「妳还真是小心眼。」

    「谁小心眼啊！」我不满「一人一次，很公平的。」

    「好好好。知道了。」语落。他再次坐了下来。翻开乐谱。「这首，可以弹给我听吗？」他用手指头指着乐谱。

    「自己不会弹？」我不解，这明明就不是很困难的曲子。

    「不会。」他答。不会。

    「怎幺可能，刚才你弹的那首都会了。这首怎幺可能不会。」

    「我真的不会。真的。」他很认真的看着我「弹给我听。好吗？」

    好吧。

    于是我坐下来，深吸口气后，闭上眼睛，柔顺的弹出那首曲子。

    他难得没有说话，我们之间只有曲子的悦音。

    很快的，我的手指头敲下最后一键。双手弹起。结束了这一首圆舞曲。

    「真的很好听。」陈叡在一旁拍着手。

    「到底为什幺弹不出来？」我问他。

    他先是深吸一口气。再看向钢琴。「真的想知道？」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想知道。

    「哈。好吧。那就当是妳替我弹那首圆舞曲的报酬。」他翻开了乐谱。「但是，妳不可以说出去，全世界，只有妳知道。」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点成熟。和我认识的陈叡，有那幺一点悬殊。

    「曾经，我对于钢琴，有很大的期许。我每天苦练钢琴，为了的，只是有一天，可以弹奏给我的母亲听。」

    他说母亲？

    「我的母亲从我小的时候就对我很严厉，无论我做什幺，她都不满意。或许是因为家境的关係，我彷彿成了她想亲戚炫耀的人偶。如果我做不好，她在那个有权威的家，就会被亲戚耻笑，所以她，对我一直都很严格。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说到这里陈叡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虽然，很多人都说，是自己的孩子，怎幺可能不爱，但是。她看我的眼神，一直一直都是很冷淡的，就像是…」他迟了一会儿，眼神再次看向乐谱「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头的后母。」语落。他缓缓吐出这一句。童话故事里的后母。

    「这一首圆舞曲，是我小学六年级那年，钢琴发表会的曲子，当时，我将这首曲子练的很熟很熟，为了就是要弹给她看，弹给她听。」他的声音渐渐模糊，好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在笑。只不过不是开心的笑。「结果…我弹错了。在上场的时候。弹错了。一整个都错了。当时，亲戚们也在场，我成了全场的笑柄。大笑柄。从那天后，每次去亲戚家里，他们就总是会提个一两句。我在钢琴发表会当天的事。也是从那天以后。我母亲，不再正眼看我。我也不再爱钢琴了。」语落，他抬头望向我。「但是，直到我在这里遇见妳。看到妳弹钢琴的面孔，和轻盈自在的手。彷彿让我看见最初的自己，那个还爱钢琴的自己。是妳。让我再次想要重新接触钢琴，重新面对内心的恐惧。重新拾回自己的梦。谢谢妳。」他笑了，和刚才的笑不一样，这回的笑是真心的，打从心里，开心的笑出来的。

    「是吗？」我想我大概懂了，他当时硬是要跟我当朋友的原因。

    他并不幼稚，却也称不上成熟。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在大萤幕上头的陈叡其实还藏着一面。那一面，是最真实的他，真正的自己。其实陈叡和我一样，很害怕这个世界，厌倦了比较的生活，为了在乎的事情，在乎的人，默默吞下了很多哭很多泪，只是，我们都选择不说，都选择沉默。都选择自己承受。我们都一样。

    「陈叡。」我唤了他。「谢谢你。」视线对上他的眼睛「谢谢你愿意告诉我。」我给予他一抹微笑，伸手抹去陈叡眼角的泪水。

    我想这回，我重新认识了陈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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