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有宿命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存在吗？

    反正灸日是不信的。

    说什么他们祖孙三个的宿命都是被安排好的？那这宿命又是谁安排的？烈风？自己安排自己？

    笑话了不是！自己算计自己拉扯出来的宿命也能做得了数吗？

    ‘小旭！’傲天突然大喝一声，音调都拔高了十分！尖锐又炸耳，尤其这声音还是在灸日脑子里炸开，刹那间让灸日整颗大脑出去嗡嗡响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灸日皱着眉，一手捂着胀痛的额头，一手掏了掏耳朵。

    ……又掏了掏……

    作为一个半只脚跨进了神族的门槛的少年，灸日的大脑好歹也是被淬炼过的，所以这只是……

    短暂的噪声性耳聋……

    缓了好一阵才缓过傲天那一声的冲击力，灸日晃了晃脑子，恨不得把脑子里那只叫了半天的蜜蜂倒控出来，“傲傲，我的耳朵……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哪？”

    傲天好似没发现自己给灸日带去了多大的刺激，愣愣地指着灭凡尘留下来的那张豪华版双人床！或者说是床上突然坐起来的人，‘小旭！他坐起来了！’

    “谁？”灸日控头的动作一滞，一时间脸色变的极为古怪，既是期待，又是满满的小心翼翼与不敢相信。

    这是灸日第一次打开须臾空间时连手指都是颤抖的，刚刚松开的指尖还泛着些紧紧攥起后来不及恢复的苍白。

    那在床中央呆呆的坐着的人，正是冷绝辰，哪里做得了假！“绝辰！”灸日喜得声音更哑了，几步冲进了空间，直接扑了过去，临前一脚准准的半跪在了床边。

    冷绝辰随着灸日的动作缓缓转过头，正和灸日对上了眼，这一眼，却叫灸日滚烫的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

    这双眼中，没有他的影子，空洞无物。

    “绝辰？”灸日用力攥了攥拳，方才用有了丝力气的手在冷绝辰眼前挥了挥，而冷绝辰双眼也随着灸日的动作左右动了动，整个人就像只提线木偶，半分活气都没有。

    “没事的，不怕，没事的！”灸日上前紧紧的把冷绝辰在他收回手后就僵住的头抱进胸口，仿佛这样才能让他自己恢复些许力气。“这样也好，绝辰，能这样也好，不急，慢慢来。”

    灸日的话像是在宽慰冷绝辰，却更像在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才不至于倒下。

    傲天缩着腿团在自己凌乱的床上，看着灸日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一板一眼的教冷绝辰走路，帮他换上衣服，洗脸净手，心里却在丝丝抽痛。

    他能感受得到这具身体里冷绝辰的魂魄已经不在了，‘烈霜涵’的出现仿佛是个突如其来的兆头，灸日还来不及反应，现实就无情的拍到了他的头上。

    多年的默契让灸日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这默契中还夹杂着些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不同于他对冷绝辰的信任。

    当他牵着冷绝辰走出空间的一瞬间，鼻尖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凉凉的水汽，紧接着一阵凉风吹过，滴滴雨水纷然洒下。

    下雨了。

    冷绝辰像是不知道落在脸上的是什么，茫然的抬起头，直到雨水落进眼睛里才恍然低头躲避。

    灸日在冷绝辰头顶聚出了一片青色来挡雨，又罩了件黑色的披风在他身上，自己则毫无遮挡的站在了渐渐长大的雨幕里，任凭一身黑衣被雨水浸透，雨滴从领口淹没又在指尖汇聚出一杆细流。

    “绝辰，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雨下的这么大还是魔兽狂飙的时候，我冲进了魔兽山脉。其实那天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嘴里的那股冷甜味。你说是不是人长得好看，血也是甜的？”灸日微笑着半掩住杏眸，望着不远处被雨水连接起来的海面。

    冷绝辰只呆呆地看着几丝墨蓝色的长发偶尔在眼前飘过，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丝毫跟头墨蓝长发的主人任何有关系的事情来，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本能的亲近眼前的人。听到他语气亲和的唤着‘绝辰’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叫他，可直觉却让他对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的主人升起了几分不悦。

    醒来的冷绝辰好像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好奇，一只手被灸日紧紧地攥着，另一只手却偷偷地伸进了雨幕里。

    这是雨水，凉凉的，很舒服。

    一身白衣的冷绝辰站在被雨幕包裹的中央，整个人柔和的仿佛会发光。飘逸的长发柔柔地贴在脑后，带着雨意的风分毫近不得他的身。

    余光瞥到冷绝辰有些孩子气的小动作，灸日抿着嘴装作没看到，眼里的笑意将他的好心情暴露的一览无余。“绝辰。”灸日轻唤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着他，静静地等待。

    似乎觉得灸日叫了‘自己’还会继续说什么，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灸日继续说话，冷绝辰抻了抻灸日牵着自己的手，像是在说，‘我在。’

    灸日被冷绝辰近似回应的动作激动的鼻头一圈，眼眶霎时就红了，“绝辰，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你睡着，我想你醒来，可你醒了，我又想你……”能像以前一样。灸日悄然收了声，在心底接上了下半句。可嘴上却还是说道，“没关系，醒来就好。”

    “你说烈风着急把你带走去换回他的断魂，是不是断魂不高兴了？比起他来，更喜欢我，这才把你送回来了？”灸日有些不着调的嬉笑道。

    “屁！要是本宫，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有好地方不去，偏站在雨里淋着的蠢货。”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声音，雪白的手腕举着一把雪白的伞，蓦地出现在灸日身旁。

    雨水依然瓢泼一样冲刷着灸日的脸，他自然也没指望这祖宗会贴心的给他也遮一遮雨，不把他扒光了扔水坑里都算是善良过头了。

    冷绝辰突然把灸日扯到了身后，整个人挡在了灸日身前，空着的左手蓦然出现一条被浓郁的黑气遮挡的长长的兵器，宽大的头部，细长的身体，尽都罩在了黑气之中，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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